陸煜行要瘋了。
他甚至極端到了捨不得眨眼,因為眨眼,便少看他一瞬——
如今陸煜行終於知道,古往今來的詩人為何讚美晨曦與月色,因為有人生活在晨曦里,被曦光照耀氤氳,有人有浸透在月色里。
那人每被照耀的一瞬他都無比珍惜,珍惜到了骨子裡。
隨後又染上顫抖,「這些公務耽誤時辰,我想多陪你一會兒。」
然後衣襟猛然被扯住,白御卿略微眯起雙眸,帶著一絲冷意,「那你呢?」
日日熬夜操勞,猝死了怎麼辦?
「陸煜行,你還是這麼自以為是——偏偏睡之前,你我還做了一次,你真把自己當鐵打的是不是?真不把自己當人看,對不對?」
他似是氣惱到了極致,尾音都帶上了冷意的譏誚。
陸煜行頓了頓,晦暗的雙眸思索著,他以為卿卿在惱怒於二人做完之後,他沒有一直抱著他直到天亮。
略微抿了抿唇,安撫一般將他擁入懷裡,低聲道,「……別生氣,我還沒清理,裡面還有,當你陪著我,並非故意不陪著你。」
……牛頭不對馬嘴。
他知道陸煜行扭曲意思的能力到了巔峰,卻也沒想到如此歪,略微嘆了一口氣。
「我只是不想你如此操勞,回去與我休息吧,明日我與你一同處理,日後不可半夜偷溜出來處理公務,若是再有一次——」
他略微拉長了尾音,威脅一般冷嗤了一聲,「我就讓現在威風凜凜、說一不二的陸侯爺……」
「卿卿。」
陸煜行突然喚了他的名,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就算你要我跪著吻你的腳尖……」
男人高大的身軀緩緩滑落,真的跪在了他面前。
他突然捧著白御卿的腳踝,在足尖輕吻,晦暗漆黑的雙眸自下而上地仰望。
裡面盛著的愛意濃烈到幾近扭曲,燙得嚇人。
「我也會跪著吻你。」
窗外,夜風吹徹樹影。
燭火照耀不到的陰影里,暗色打在他的側臉上,又冷硬了晦暗的輪廓,顯得冷戾。
最兇殘冷戾的惡鬼卻正跪在他的愛人面前,將近乎漠然極致的恨意與暴戾都化作了最謙卑溫馴的愛意。
第79章
上京已然入了深秋, 一身玄衣錦繡的男子玉冠束著髮絲,抬眸看著遠處,他面容俊美冷執, 帶著幾分陰鬱的漠然。
指尖無意識蜷縮著, 直到下人的一聲通報喚醒了他的神智。
「太子殿下, 大理寺少卿傳來了信,還——」
話音未落,手上恭敬呈上的信件一瞬間被奪走,矜貴的風度轉瞬即逝他近乎迫不及待打開了信。
獨孤鶴垂眸看著,指尖捏緊泛白。
幾句不咸不淡、客套的問候, 以及後面的……襄州官員與容王勾結名單,還有帳目詳細。
他一目三行, 掃到最後,也只有一句他們二人的話語,天涼加衣。
旁的沒了。
獨孤鶴略微眯起雙眸,摩挲了一下信紙,垂眸掩下失落, 隨後冷聲開口,「喚戶部侍郎來。」
這份名單詳細,調查定然費了不少功夫,如今容王咄咄相逼, 二人已然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獨孤鶴應付起來確實吃力。
北處襄州。
襄州前些日子下了一層薄薄的雪,溫度徹底降下來, 枝頭落雪簌簌,氤氳著曦光。
陸煜行看他比看墨玉看得還緊,動不動就給他裹一層裘衣, 硬生生裹了三層。
白御卿揉了揉略微發紅的鼻尖,不動聲色扯了一層裘衣,透了下風,剛沒舒爽一下,又被他抬手披上了。
男人垂著眸一言不發,一隻手捏著狼毫筆勾勒文書,另一隻手上的動作倒是勤快,怕是餘光一直瞧著他。
「嘶……」
白御卿又「嘖」了一聲,繼續往下扯。
陸煜行不急不緩,又給他蓋上了,也沒有一絲惱意,反而這般來來回回,惹得白御卿都想笑了。
「卿卿……」
他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卻抿住了薄唇,晦暗的雙眸抬起,落在白御卿身上時,又軟成了一片。
最終只啞聲道了一句,「好好裹著,冷。」
陸煜行其實有很多要說。
那日白御卿寄給獨孤鶴的書信,他的屬下先行截停,獻給了他。
陸煜行拆開信看了,是襄州匪患、官員與容王勾結的名單帳目,詳細至極,想來白御卿手下的人近些日子在查這些。
他垂眸一字字看了許久,低頭嗅了嗅上面遺留的沉水香——是夜夜能擁到,能吻到的味道,清淡又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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