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御卿腳步一頓。
他微微眯起漂亮的桃花眸,漂亮剔透的折玉扇抵著唇角,看著應好手上的玉佩,沒有接過來,反而輕聲開口問,「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他是個罪奴,如今更是我的男寵,我如何對他關你什麼事?你說些什麼大丈夫能屈能伸的話語,我怎麼感覺……你是在攛掇他忍我呢?搞得小爺好像很差勁一樣。」
「這玉佩給錯人了吧?」
「你這麼關照他,莫非……有私情?」
白御卿輕笑一聲,抬眸就看見了應好氣得瞪大了眸子,耳尖更是氣得發紅,惡狠狠地反駁。
「我又不是斷袖!我不好男風!我更不是龍陽!我對男人沒興趣!世子別侮辱我!我又不喜歡男人!況且——」
應好猛然熄火,看了白御卿一眼,咽下了後面的話。
深吸一口氣,瞥過狹長的狐狸眸子,態度軟了許多,「拜託世子,我知世子心善……許是,不忍宋三欺凌他才出此下策納了他入府。」
那你一直逼問我喜歡不喜歡男人?!
白御卿氣得牙尖有些痒痒,恨不得一扇子敲在應好的頭上,他又生生忍住,抿了抿唇,陰陽怪氣道,「你與他關係倒是好。」
他這句話在暗諷應好嘴上說著與陸煜行幼時關係好,但那四年也沒有多麼關照,以致於兩個小可憐過得淒悽慘慘,被人欺凌。
說起來,這也不怪應好。
只是因為——聖上不喜。
沒錯,聖上不太喜歡這兩個罪奴,畢竟是叛國賊之子,一個嫡子一個嫡女,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帝王又怎麼不芥蒂這兩個孩子?
但當年柔妃求情饒他們一命,帝王也就應下,免了二人死罪,令二人做了人人可欺的罪奴。
柔妃求情,聖上開恩,換得了兩條命,若是這二人簡簡單單背地裡死了,聖上豈不是要背上個不容人的罵名?
所以沒人敢真的弄死他們,以致於陸煜行與陸清文苟延殘喘了四年之久。
但聖上不聞不問,也確實不喜這兩個孩子,京城的公子哥欺凌得也是肆無忌憚,只要不弄出人命便好。
此前宋三當街強搶陸清文,與一眾公子哥欺辱陸煜行,白御卿雖說他爹會上摺子,但那也只是白父與尚書令不合,隨意找的痛處,只讓尚書令失了面子,得了個教子無方的嘲諷,卻並非為二人討回公道一事。
聖上的態度很明顯,不喜。
所以四年裡,沒人敢接濟他們,更是暗地裡欺凌虐打陸煜行。
應好與他年幼相識,陸家落難後,曾偷偷接濟過幾次,但被他爹發現之後施了幾場家法也便不了了之。
這些年,他與宋三不合也有一部分是看不慣宋三欺凌陸煜行,為陸煜行出頭的原因。
京城中,沒人想沾上陸煜行,只怕惹得聖上不喜。
……除了白御卿。
因為他是國公府承了爵位的獨苗苗,矜貴孤傲,還是個根本活不久的病秧子。
「嘖。」
白御卿垂眸,掩下眸中的漂亮瀲灩,又看向應好,問他,「你此前如何接濟的他?」
「……寶劍贈知己,我給他贈了一把劍,還提了幾首持之以恆的詩。」
應好好似有些疑惑於他的問題。
「僅此而已?」
「對。」
應好頷首,微微蹙眉,似是不解這件事有什麼好說的。
不食人間疾苦的天之驕子,自然不懂身為賤籍罪奴的日子有多麼難過,起碼認為不會穿不暖吃不飽。
可還真是,罪奴就是吃不飽穿不暖的。
哪會有空看什麼酸詩,寄情什麼寶劍?
他要是陸煜行得氣死了。
「蠢笨。」
白御卿毫不猶豫用折玉扇狠狠敲了敲他的額頭,惹來應好「嘶——」的一聲倒吸涼氣。
他還以為應好又會惱怒地吵吵什麼。
但白御卿頓了頓,看向應好,應好揉著額頭難得沉默,好似紅了耳尖,紅衣烈烈的少年郎只低著頭捂著額頭。
耳朵更紅了。
……想通自己的接濟毫無意義而感到愧疚了嗎?蠢貨天龍人?
他修長如玉的手捏著折玉扇,漂亮的桃花眸蘊著無語的倨傲,嗓音也薄冷,「我不會幫你照顧陸煜行的,蠢貨。」
「玉佩收回去,小爺走了,應公子也趕快回去。」
白御卿轉身就走,此時北風吹送一點落梅紅,落到他潔白的大氅上,尤其灼人。
應好猛然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把玉佩塞到了他手裡。
……白御卿的手指很涼,手腕也很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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