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兩個得力幫手,虞蘅又開始親自進廚房,雇了個新廚娘一起,另還要親自塗畫新菜單子、置辦年禮、還有年根底下的全家大掃除,事情一多,就顯得臘月時間過得尤其快。
因之前搬進來已經囫圇打掃過,年前給家宅大掃除時並未花太多力氣,虞蘅挑了個無風無雪的好天氣,將院子裡里外外洗涮一通,結束後磚瓦鋥亮反著光,窗明几淨,光看著心裡都高興。
門口掛了年畫跟桃符,今年還落實了去年的想法,與婢子們剪了食譜窗花,青荇她們負責剪,虞蘅主要是畫花樣子參考,火紅的魚羊豬雞等各種虞記特色菜貼在深木窗欞上,艷艷喜慶。
喝閒酒的人到臘月二十三這日明顯就少了許多,虞記眾人也終於可以喘口氣了。
年長些的青荇跟潑黛帶著阿盼、紅葉跟燕燕几個小的,買米糧、置辦年貨,就像從前一樣。那時候青荇還小,或許也就阿盼這個年紀,還要被更大的丫鬟帶著,如今卻已能從從容容地安排小婢們了。
大家彼此熟悉,又都是十分穩妥的性子,約定好元正前一日在虞宅一起過節,虞蘅給她們新年放了假,回家陪陪家人父母。
除夕前一日,虞記就關了店門,此時街上也沒幾家腳店還營業著了,最多鋪前開個小口,做些外帶的酒水買賣。
吃過飯,虞蘅給所有人都發了過年壓歲錢,一人一個厚紅封,阿盼如今很是順當地接了過去,飛紅卻不好意思地讓:“怎麼好叫蘅娘子給我壓歲錢。”她比蘅娘子都大呢。
虞蘅笑眯眯道:“沒成親的都有。”
唯一已經成親的潑黛,也給大家準備了壓歲錢。
“自是比不得蘅娘子的厚。”潑黛自謙。
旁人都交口疊聲地表示“壓歲錢,圖吉利而已”,與她關係好的飛紅忝著厚臉皮道,“那你再給我多拿點兒”被潑黛敲了腦殼。
“明年便該輪到青荇了。”虞蘅繼續笑眯眯。
一時間院落里滿是“哎呀”“哎呀”的打趣聲,看著幾個婢子笑鬧作一團,歡欣吉慶,虞蘅忽然就很有想作畫的衝動。
鋪紙筆墨,一幅不算很高明,但很有溫度的畫作便一氣呵成了。
虞蘅拿給阿盼:“放院子裡晾乾。”自己則揉著酸軟的腕子,往燈火通明的屋內去。雖然已是哈欠連天,卻還不能睡,要守歲呢。
外頭有小童放爆竹玩,也有殷實人家買了煙花,掐著午夜子時的時辰點兒放,千門萬戶曈曈日,照得夜空竟比白日還亮堂。
除了青荇,其餘人方才已經回家去了,常媽媽跟錢氏在鄰居家打葉子牌,這兩人少說前半夜是不會回的,老老實實守歲的,就只剩下阿盼、紅葉跟青荇陪著虞蘅。
數一數人頭,正正好!虞蘅“嘩啦啦”將一副竹麻將倒在桌上:“咱們也玩!”
提前備好了溫酒注子、一旁燒炭爐子能取暖,上面還煮著牛乳飲子,隨時都有熱熱的東西喝,再附上幾盤甜鹹各異、酥鬆可口的糕餅點心,時間一不留神就過去了,等注意到天色泛起魚肚白時,蠟燭燒得只剩矮矮一截,桌上凝了一大坨蠟油,四人肚子也咕嘰咕嘰叫起來。
適逢常媽媽與錢氏贏得盆滿缽滿回家,紅光滿面,一進門便嚷問:“還有沒有吃的?”
糕點不剩幾塊,且又是熬夜、又是喝酒,這種時候,自然是來上一碗清淡的湯麵最好。
廚里現有的食材不少,昨晚做了濃湯黃鱔,還剩點湯,擓一勺豬油膏,切點嫩蔥末子,就是湯底子。面煮好後,挑一筷子進湯里,就好了。
龍鬚麵香軟筋道,黃鱔湯底鮮得一絕,有些蒜香、蔥香,還特地加了胡椒,正月的天,吃得背上發汗,手腳暖和,鑽進一晚上沒見的被窩裡,都不覺冷。
這一覺就睡到了下午申時,約莫後世三四點的時候。睡前天色還早,這會子太陽都已經西斜了,街上行人都稀稀拉拉,還真是“山中不知日月”。
阿盼她們已經將朝食,或者亦可稱暮食,總之是醒來第一頓飯菜給做好了,小院飄著家常飯菜的香味,這香味里有自家,也摻了別家飯菜。
昨日吃的大魚大肉還剩好些,新熱過,又擺上了桌,其餘都是些清淡小菜,豬油炒的黃豆芽兒,只快炒至斷生,保有清脆的口感,還有黃嫩嫩的蒸雞子,上頭點了芝麻香油,拌飯吃滿口香。
又炒了虞蘅最喜歡的話梅排骨,原來的版本是要放雪碧煮,眼下沒有碳酸飲料,只好加溫水,味道竟也不錯,沒那麼甜,剛好適口,說這是“孩子菜”的錢氏也吃了不少。
自從回了家,經常跟著虞蘅一起吃飯,錢氏曾經引以為傲的身材眼看眼地圓潤了起來,如今已是面如滿月,恐怕連她官人見了都要認不出來。
錢氏嘴裡念叨著要減重,從正月念叨至開春,也不見成效。
入春二月,青荇便回家待嫁去了,小門小戶人家成親倒沒那麼多講究,也沒那麼些繁瑣的流程,是以六禮走起來格外的快。
虞蘅琢磨著給什麼添妝。
飛紅跟潑黛給的是一對銀鐲子,絞絲的樣式,不顯老氣。燕燕女紅好,繡了一對兒鴛鴦枕巾。
虞蘅最後將自己剛出生時,家人打的長命鎖項圈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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