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妦有些恍惚,這好像冬日裡呵出的白氣,看著真切,伸手一碰就散了。
昨日她還是那個任人欺凌的痴女。
今日卻莫名成了這雕樑畫棟的女主人。
鏡中盛裝的女子陌生得讓她心驚。
「王爺這些年連個通房丫頭都不曾收用,怎麼突然就帶回個王妃。」這時候,一個小丫鬟實在忍不住悄聲嘀咕,就被碧玉狠狠瞪了一眼。
眾人偷眼打量著正在梳妝的王元妦,但見她雲鬢半挽時露出的一段玉頸,銅鏡里的那張臉明媚如畫,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瞧這通身的氣度,怕不是哪位公侯家的千金。」
碧玉用力咳嗽一聲,壓低聲音道:「王爺的事也是你們能嚼舌根的?小心嬤嬤聽見撕了你們的嘴!」說著自己卻忍不住又瞥了眼妝檯前倩麗的身影。
突然,珠簾一陣輕響,外間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碧玉會意,低眉順目道:「娘娘,定是王爺下朝回來了。」
第14章
話音剛落,就看見江焠已撩袍跨入內室,他穿著一身金線蟒袍,玉帶束出的腰身勁瘦挺拔,而他的目光正落在梳妝完畢的王元妦身上。
江焠笑著看著她,眸色未變,似乎覺得她就該是金尊玉貴嬌養的美人,合該被綾羅裹著、珠玉堆著,他一個手勢示意眾侍女無聲退下,然後輕輕地攬住了她的肩頭。
他鼻尖嗅了嗅她的髮絲,勾著笑意,壓低聲音:「好香,下次還用這個。」
此時,陳其也隨之進來,隔著珠簾,恭敬道:「末將見過王爺王妃,剛剛在青瓦小院抓到一雜役,說是奉了老爺和主母的命,要請大小姐和姑爺好好聊聊。」
李氏正站在府門前迎接,陽光將她那身牡丹衫子映得發亮,看到來人的剎那,頓時一愣,那少女一身緋色襦裙,如同帶露的薔薇,嬌艷得幾乎灼人眼。
這等料子,連她這個當家主母都未曾上過身,肯定就是那江焠搞的鬼。
她暗自咬牙,又想起昨夜派去的殺手至今杳無音信,八成是群拿錢不辦事的廢物,心頭怒火更盛。
「元娘,姑爺你們來了。」李氏強壓下翻湧的恨意,臉上堆出熱絡的笑,「我和老爺商量了,之前確實委屈了你這個嫡女。」
王元妦杏眸微彎,就瞧著她做戲,輕輕抿唇,露出個甜笑:「確實母親對元娘不好呢。」
這話說得太直白了,李氏臉上笑容頓時一僵:「元娘又說胡話了,母親這不是想著要好好補償你麼?」
王元妦聞言,輕輕地晃了晃江焠的手臂,脆生生道:「郎君可聽見了?母親要補償元娘呢!」
李氏臉色險些掛不住,勉強擠出幾聲乾笑:「這外頭風大,快請進吧,老爺已候了多時。」
她頓了頓,像是想到什麼,「對了,恰巧今日府上還來了位貴客,正等著見你們呢。」
貴客?
踏入正廳的瞬間,王元妦便察覺到了異樣的氣氛,除了端坐主位的王太常,還站著個陌生的少年,那少年長得出奇的漂亮,生著雙微微上挑的眼,看上去十八九歲的模樣,不過卻是一身道士打扮,素白的道袍出塵脫俗,竟然他穿出幾分妖異之氣。
白玉拂塵斜搭臂彎,一時間也分不清面色和拂塵誰更蒼白些,乍一看像冰雕雪塑的人偶,但是眉間一點硃砂痣,又讓他鮮活了一些。
王太常見二人入內,這才沉聲道:「元娘,嫁妝的事情,稍後再談,這位是報慈觀的雙英道長,道長精通驅邪祛祟,今日特請來為你診治,去掉這痴症才好。」
「無量天尊。」雙英手中拂塵晃了晃,聲音十分軟綿綿,可卻在尾音處微妙地打了個轉:「貧道觀王小姐面相,雖是一生富貴之命,可您眉間煞氣縈繞如煙。要以玄門正法化解才妥。待貧道為您驅除邪祟,自然能讓您神思清明。」
他這玉雕的模樣,卻又覺得不真切,仿佛是畫筆勾勒出來的。
王元妦聞言,茫然地轉頭看向江焠,不解:「夫君什麼是邪祟啊?」
「娘子莫急。」江焠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抬眸望向那道長,「道長好神通啊,法事未起,香案未設,倒能瞧見旁人瞧不見的邪祟。那你可算出來昨夜我院裡來了不速之客,差點就要了我娘子的命。」說這話時,他意有所指地落在李氏身上。
李氏被這麼一看,心裡不由得一慌,原想著借道長之手除掉江焠,怎料這把火竟燒到自己身上,甚至連帶著這道長也突然調轉矛頭。
「王夫人,貧道此來是為小姐祛邪治病,這玄門法事最忌血光之災!既有這等凶事,為何不早說明?」
「道長……誤會了,我們也不清楚啊,也許元娘身子弱,招惹這些宵小之輩。」
雙英聞言,微微嘆氣,良久才道:「也罷也罷,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好在王小姐吉人天相。」
而一旁的王太常卻十分不耐,終於忍不住怒斥道:「江焠,雙英道長乃報慈觀掌教親傳弟子,更是攝政王殿下的座上賓,豈容你在此放肆!你要是胡言亂語,立刻滾出去!」
王元妦下意識地看向江焠。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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