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走去,一邊使眼色、低聲喝道:「站回去!」
「這不是玩,帶你出來讓你學著,站回去站回去——」
「咔噠」一聲,車門打開。
陳豫景坐在外側,看不到他的面孔,一身西裝革履,好似文質彬彬。
他正伸手撫平西褲上的褶皺,動作不是很快,漫不經心的樣子,卻無端令人心生寒意。車門開著,仿佛誰都可以靠近,但從始至終,無人敢動。他抬起手腕整理袖口的時候,就連遠遠觀望的文森都瞧出了一腦門汗。
全程,陳豫景端坐在車裡,沒有任何言語。
梁以曦確實被那聲不客氣的敲門嚇了一跳。
鬼門關前才晃了圈,眨眼一道猝不及防的重響,她頭皮都有些發麻。
那會,她還被陳豫景摟坐在身上,兩人面對面。她靠著他的肩從後窗里仔細瞧文森同他們交涉。原本想下車,陳豫景沒讓。他在看見出了警車的那兩人後臉色就有點不好。梁以曦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覺他眉宇深沉——一點都不關心外面發生了什麼的樣子,思索的片刻,神情甚至有些冷酷。
稍稍低頭,能看到一角綺麗柔軟的裙擺貼著西褲邊緣——
小張眼尖、鬼使神差,還想湊近前看,那位叫「五叔」的眼疾手快,將他往後狠狠一拽,朝車裡問道:「先生貴姓?」
這問得,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迎賓。
陳豫景唇角微掀,不算意料之外,語氣倒有些平和:「你們是執法人員嗎?」
一看兩人的走路姿勢就明白了。
這片建得草率,轄屬的機構估計也是草台班子。
說不定還是辛高勇當年隨手牽的關係。
陳豫景語音不高,但也足夠讓兩人聽清。
小張色厲內荏,聞言變得慌張,自己又往後退了好幾步。「五叔」神色一凜,他不吭聲了,扭頭朝小張搖了兩下頭,然後快步走到一邊,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電話幾秒打完,不知道那邊傳遞了什麼,他轉回身來,臉上的表情近乎畏懼。
低聲催趕小張回車上,他的聲音小心又膽戰,扭頭對陳豫景解釋:「我們確實不是來辦案子的......」
聽到他如此直白,梁以曦有點驚訝,她先是瞅了瞅面沉如水的陳豫景,接著傾身探頭,哪想陳豫景抬臂,將她攔了下來。
跪坐在座椅上的梁以曦:「......」
「五叔」態度恭敬,詢問陳豫景,方不方便現在去趟局裡。
陳豫景不作聲。
那人應該在撞錯離開後的第一時間就將所有事原原本本告知了何耀方。
從剛才碰面後的語氣看,他肯定是沒有膽子隱瞞一點的。何耀方估計也沒想到,又是在這個地盤撞上......看眼下的安排,不能說「及時」,簡直稱得上「周全」。
不過話說回來,這件事前前後後如果不能處理得天衣無縫,就不是他何耀方了。
沒等到陳豫景開口,「五叔」猶豫著問了第二遍。
陳豫景往後靠,眼帘微闔。
動作幅度都很細微,聲色如常,卻有種讓人即刻噤聲的威嚴。
荒郊野外,蟲鳴此起彼伏。
車裡持續的冷氣,飛蚊都離得遠。光影里撲朔著。
遠近交錯的車燈籠罩住這片,照亮他搭在膝上的寬闊手背和堅實腕骨。那些蚊影就這麼碎屑似的、恍恍惚惚地映著,好像啃食的蟲蟻。
良久還是沒有回覆,「五叔」卻不敢再問第三遍。
他甚至大氣都不敢喘了,腳下不由自主地往一旁挪開了點,抬頭朝文森的方向看去。
雖然電話里交代的人比眼前這位口氣兇狠多了,還都是命令,但他還是察覺到極大的不同。眼前這位,再溫和有禮,也不代表他把你當人。說起來,「權勢」二字是個極度抽象的概念,但真正擁有了,確實是「目中無人」的。
梁以曦也在等陳豫景說話。只是相比外面的人,她就有點無聊了。時間也不早,陳豫景伸來攔她的手臂不知何時環上了她的腰,她感覺到疲憊,不自覺往下塌了塌,陳豫景察覺,摟她往自己身上歪,梁以曦就蜷起、枕上他的腿,閉上了眼。
她是真的很困了,神經倦怠,觀望的興趣也沒前一刻旺盛。
好一會,陳豫景垂眼注視梁以曦鋪陳的彎曲長發,有一縷牽在了他的襯衣扣子上,腦子裡忽然就平靜了許多。
從曾朔下到渠田那刻起,陳豫景就清楚任何時候都不能輕舉妄動。
既然何耀方動了讓曾朔死的念頭,說明高速項目的那柄劍已經懸到了他的頭頂。
即便現在看來,這場「未遂」是個誰都沒想到的烏龍,但陳豫景告誡自己不能抱有一絲一毫的僥倖。
一旦何耀方回過神來、察覺出不對勁——
他會先送他上路。
不知道過去多久,就聽陳豫景口吻淡而輕:「我要去趟醫院。」<="<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