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忙不迭扭頭趨近:「啊——是、是。」
「對了,陳先生讓我問問您有沒有事——我們送您——」
這位「陳先生」,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陳豫景:「不用。」
到醫院的時候梁以曦還沒醒,那會天已經蒙蒙亮。
她睡得很沉,雖然這個姿勢實在不適合睡覺,但陳豫景叫了她幾次,她都沒醒。她嫌他吵,發出不滿的聲音,頭髮糊了一頭一臉,仿佛這輩子沒睡過覺、陳豫景再敢叫她一聲她就真的要發火了。
於是,陳豫景把發火的梁以曦叫了起來。
梁以曦從沒這麼困過。
睜眼都費勁。
這一晚上於她而言,過於跌宕起伏了。
前腳驚心動魄,後腳虛驚一場,眼前發生的,絲絲縷縷都與記憶里有無數的勾連——情緒在某一刻達到頂峰,卻也不得不按捺下來。
等思緒負荷過度,攪進睡夢的巢穴,被人扒拉出來的時候,梁以曦感覺自己好像個還未孵化的蛋,
腦子裡全是漿糊,思緒拼拼湊湊、斷斷續續,怎麼都貫連不起來。
她身上還有鍾淑雯那酗的酒氣,似有若無的。
透過亂蓬蓬的頭髮絲,梁以曦瞪著一臉好脾氣、沖她微微笑的陳豫景,她有些想問問他,難道不知道他們還在分手嗎,這麼沒有距離感合適嗎?
陳豫景不知道她腦子裡的「道理」。
沖她安撫地笑了之後,他在她那隻明明看起來裝不了多少東西的包里,足足花了五六分鐘去找梳子。找的時候,梁以曦被他環在懷裡,腦袋抵著他的肩頭,見縫插針眯了會。
最後,還是梁以曦問他幹什麼——
陳豫景就見她夢遊似的、看也不看,摸到包的側面、魔術似的掏出一把小巧木梳。
所幸醫院的檢查還是很順利的。
陳豫景擔心她磕到或者碰到什麼地方,和醫生說的時候誇大其詞,什麼剛出了車禍、還著了火,弄得梁以曦頻頻抬頭瞧他,見他面容嚴肅,她都懷疑陳豫景和她坐的不是一輛車。
等檢查結果的時候,梁以曦就在臨時安頓的病房裡一股腦睡著了。
可也沒能睡多久。
她被一聲聲急促的、壓得極低、但明顯怒不可遏的話音冷不丁吵醒。
「......我看你是真瘋了。」
「這個節骨眼?!」
「你去和曾朔碰面?!」
「何耀方回過神就這兩天的事——」
陳必忠近乎歇斯底里。
他好像才是瘋了的那個。
睡眠不足的梁以曦被他話音里控制不住的猙獰癲狂弄得心頭猛跳,她不由自主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等他知道這一切背後都是你的手在推,你覺得你還能站這?」
「這輩子的路就到頭了!你以後,休想再往上走一步!」
「換成別人,早死一百回了......」
聽上去,陳必忠的嗓子都好像在冒火。
他簡直七竅生煙,腳步聲也重,前前後後、雜亂異常,外面那麼長的走廊,還是不夠寬、不夠他走。
相比之下,陳豫景仿佛人都不在。
聽不到他的任何動靜,梁以曦心頭髮慌,剛想下床,陳必忠的聲音連珠炮似的響起,嚇得她縮回腳。
「——我說你能不能收收?」
「非要你死我活?!」
「他怎麼你了?他不是為你好?」
「梁瀚楨死了,他女兒對你有什麼用!就算——就算——」
陳必忠大力喘了口氣,語速更快,生怕慢出一個字噎死。
他惡狠狠道:「就算她有過你孩子,那又怎樣?你又不是不會有了——」
戛然而止的話音。
有點莫名其妙。
梁以曦朝前傾了傾身體。
下秒,陳必忠的聲音離門近了些。陳豫景應該就守在門口。
他遲疑道:「真有問題......?」
沒等陳豫景回答,陳必忠卻覺得眼下與其擔心陳豫景的生育能力,不如擔心他的仕途。
於是,他說:「就算那次綁架是他授意的又如何?!」
「陳豫景,你不是早就清楚了嗎?」
「他就是要她死的——那麼一份證據,從她那裡出來,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活著!」
梁以曦皺眉,伸手摸了摸頸側。
雖然一直覺得陳必忠有毛病,可在這番話里,她也察覺到事情背後的駭人程度。
陳必忠還在喋喋不休。
類似遊戲裡陷入角色的NPC,發著程式化的瘋癲。
「他已經足夠寬宏了,這幾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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