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態度也變得有些不同。
之前因為陪伴的時間、秦歸如的反對,還有文森的事,她說分手,雖然那個時候陳豫景也說過類似的保證,但現在她提起,好像這件事忽然間變得不是那麼緊迫了。
都會解決的。
都是可以商量的。
離開湖州前一天,陳豫景開車去了趟湖安道。
去之前他和梁以曦說了聲,梁以曦欲言又止,但沒說什麼。
到的時候,時近正午。
盛陽高照,仲夏熱得人頭暈眼花。
草木蔥鬱,葳蕤縱深,撲面而來的荼蘼香氣一如既往馥郁到令人呼吸都困難。
一路走進,繁複又艷麗的色彩,團團錦簇,好像一張張奢靡的蛛網。
鍾淑雯坐在檐下閉目養神。
這個地方不朝陽,有很細的風從草木的間隙里絲絲縷縷地拂來,過於細了,不仔細感受,根本感受不了,只剩那股濃郁花香。
她看上去狀態不錯。這是極少見的。覆在胸口的手上握著一柄樣式精巧又奢華的珍珠小扇,美得好像屏風裡的人,就是沒什麼生氣,臉也白,神情冷淡。
睜眼瞧見是他,鍾淑雯沒說話,繼續閉上眼。
陳豫景也不說話,隔了張竹編高腳小茶几,他坐在另一旁。
椅子不知道何耀方從哪裡尋來的,有種沁涼的觸感,瞧著卻是木質。
很快,有人輕手輕腳上前端了杯水。
陳豫景低聲道謝。
他這聲不高,鍾淑雯卻睜開眼,一雙極黑的眼盯住他,朝他打量。
但她還是沒說什麼,看夠了,依舊閉眼養神。
這是極少的、母子兩人沒有任何「意外」的、各自坐在一邊的時光。
陳豫景坐了整整五個鐘頭。
這段時間裡,他什麼也沒想,但好像又想了很多。
中間,他莫名想到從鍾淑雯身上問一問關於何耀方的事。
只是這個念頭剛起,他就發現,這是何耀方慣用的處事方法。
最後,他什麼都沒說。
站起來準備離開的時候,鍾淑雯卻忽然開口問道:「怎麼了?」
陳豫景轉身。
她還是閉著眼,沒睜開,似是察覺他的注目,嘴角輕蔑至極地微微揚了揚,語聲婉轉,美妙又動聽。
她對陳豫景說:「你每回來,看我的眼神都像在看怪物。今天卻不是。」
「你從來不會對這裡的人客氣。我知道你厭惡這裡,每次都是何耀方那個畜生逼你。」
「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今天看上去像只小羊。」
陳豫景:「......」
「沒什麼。」陳豫景硬聲。
倒不是因為第一次被人這樣說,而是因為說的人是他的母親,而這個母親在之前的每一次,都想讓他去死。這樣的對話太陌生了。他同她本就無話可說。
鍾淑雯輕輕一笑,忽然又道:「上次那個小姑娘怎麼沒來?」
「長得真好看。哪裡找的。」
「不會和那個畜生一樣吧?」
「也對,你們身上流著一樣的血,他是什麼東西,你也差不多。」
陳豫景面無表情:「我走了。」
鍾淑雯懶懶揮手。
只是走出兩步,突然有人近前對鍾淑雯說,有一個姓梁的小姑娘開車過來問陳先生。
鍾淑雯總算睜開眼,視線先是在微微詫異的陳豫景身上轉了圈,語氣裡帶上莫名的笑意,她說:「請她上來。晚上一道吃頓飯吧。」
陳豫景皺眉看向鍾淑雯。
鍾淑雯仍舊閉眼,似乎看他一眼就要發病,只是道:「你要回去就回去吧。」
「好久沒和小姑娘吃飯了。」
「這麼禮貌的小姑娘。上回來就發現了。」
陳豫景:「............」
第58章 粉鑽 梁小姐,好久不見。
梁以曦輕手輕腳跟在後頭, 一臉凝重。
這個地方不是第一次來。上回還是愁雲慘澹的寒冷冬日,這回雖是盛夏,但周遭肆意蔓生的植被和密不透風的花叢無端營造出一種呼吸都緊促的感覺, 好像四面被包圍住了, 人困在裡面, 跑都跑不了。
拐過樓梯, 就見陳豫景站在門邊, 微微笑著朝她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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