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雲半真半假的說了一通,不好意思的指指他腰間的短劍,「你能不能把這把劍留給我,叫我有個防身的兵器,晚上也能睡得安穩些。」
她想,畢竟是定遠侯賞賜的東西,想從他身上拿來怕是不易。
腦袋裡繼續思索其他的說法,少年卻在她面前轉身,取下掛在腰後的短劍,沒有多問一句,就這麼交到了她手裡。
手捧短劍,沈姝雲一時語塞。
「我該走了。」少年推開門走出去。
她眉心微蹙,想問他要去哪兒,做什麼,有沒有危險,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話到嘴邊,哽咽在喉嚨里,只咬了咬唇,對著他的背影輕聲喊。
「早去早回,我……我等你回來!」
行至院中的少年頓了下腳步,微微側身,短暫停留片刻後,躍上牆頭,不見了人影。
院裡只剩沈姝雲獨自扶著門框發愣。
剛才陽光灑在他身上,將一切照得分明,在他側身時,她好像看到他嘴角有淡淡的笑意,如暖春里消融的冬雪,無聲無息的褪去寒冷的疏離感——
苦澀的底味里,泛起一絲難以察覺的甜。
只一點點,仍叫她捕捉到了。
第17章 因緣際會
喜春從外頭回來,並不見院子裡有異樣,沈姝雲仍舊在屋裡萃取香露。
小院一如既往的安寧,外頭的熱鬧喧囂,半點不入她家姑娘的耳朵。
實則,沈姝雲搗鼓著手上的花草香料,心跳早已狀如擂鼓——帶有王府徽印的短劍,現在就在她的被褥底下藏著。
她想來想去,總覺得這東西放在身邊很不吉利,本就是帶有殺氣的兵刃,何況還帶有極易辨識的徽印,又與侯府牽扯著,一旦叫第三個人看到,恐會惹來殺身之禍。
思索再三,她在一個落滿晨霧的陰天,孤身一人,早早的出了門。
沿著淮河畔走去胭脂巷,河邊儘是青樓瓦舍,如今落著門,路上只有零星幾個挑夫,河上船艙里還睡著赤腳的船夫。
這地方魚龍混雜,沈姝雲戴了帷帽,穿著披風,小心翼翼的找到巷子裡第七戶人家。
「咚咚。」
敲過門,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很快從裡面打開門縫,瞧見少女撩開帷簾後露出的半張面孔,便將人請了進去。
二人進到堂屋裡,睡在裡間的陳留才理著衣衫走出來,看到摘下帷帽的沈姝雲,面露驚訝。
「沈姑娘,你怎麼親自過來了?」
這些年裡,沈姝雲少不得托他們打聽城裡的大事小情,外頭的田租地價,從未斷了聯繫。
只是胭脂巷算不得乾淨地方,平時都是王安濟來找他們,沈姝雲親自上門,還是第一回 。
「我有件要緊事。」
看她著急,陳留讓秦石頭去外頭看著,自己邀她坐下說,「有什麼事慢慢說。」
「我要融一把兵器。」
話既出口,陳留就知道她所說的兵器必不普通,細細思索後,說道:「黑市有個劉三刀,他黑白不忌,兩道通吃,這活他應該接得了。」
聽聞有人能辦,沈姝雲安心了一點。
「姑娘若放心將東西交給我,我這就去替你辦了。」
「這東西來路不正,你拿著它,只怕牽連太深。」沈姝雲委婉要求,「不如你替我引路,我親自去一趟,等事情辦完,辛苦費我出三倍。」
不是她信不過陳留,實在是徽印明顯,萬一王府並官府一同追查,他也逃不了干係。
對面,陳留心想,這沈姑娘並非本地人,素日也不見她與官府有什麼往來,雖與定遠侯府有交集,可那定遠侯府做下見不得光的事也不比黑市裡的少。
權衡利弊後,答應了她的提議。
今日陰雲漫天,卯時三刻仍不見晨霧散去。
二人在霧氣的遮掩下,乘一艘小船飄在淮河上,小半個時辰後,小船的速度慢下來,從橋底經過時,陳留嫻熟地跳下船,接引沈姝雲一起下來。
小船原模原樣的駛出橋底,二人留在了生滿雜草橋洞下。
沈姝雲跟著陳留穿過橋下的暗門,走了一段長長的窄道,便見眼前忽現微光,一個規模不小的地下黑市呈現在眼前。
在陰暗潮濕的地方,人人衣著灰暗,僅有幾盞燈籠照明,連她雪白的帷帽都顯得刺眼。
她從未來過這種地方,心中又怕又好奇,左右瞧瞧,攤位上賣的有珍奇寶玩、西域香料、虎皮象牙,更有不少身上帶疤的彪形大漢,懷抱著刀劍,不懷好意的投來審視的目光。
若不是有熟人帶路,她一輩子也不會觸及朔州城底下,這片不受拘束的法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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