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話,他沒說完,可是薛沛南知道,如果他還是傳聞中暴戾的太子,此時這把匕首,早已割斷他的喉嚨!
劉之衍俊美英氣的臉,沒有明顯的情緒波動,語氣也是平平,可是黑沉的眼眸,冰冷駭人:「你是什麼東西,跟我提要求?查案結果,我會讓你求著我,自己吐出來。」
薛沛南愕然驚詫之際,又見絲絲縷縷的黑影,從眼前飄落。
說話間,劉之衍動手削去他一段頭髮!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斷髮如斷頭,被人削掉頭髮,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劉之衍此舉,是動了殺意!
怎會如此!?
薛沛南臉色慘白,萎靡在地。
向太子求娶應子清,薛沛南自以為這個算盤,打得精妙。
看似是拿查案的結果,與太子作交換,其實他是希望,與東宮保持親密關係。
應子清長得極其漂亮,叫他難忘。而且此女性格清清淡淡,聽說還略懂詩書。薛沛南從未與這樣的女子交往過,若是放在他的後院,想必是賞心悅目的。薛沛南動了真心,願意用平妻之位相待。
雖說,太子好像很看重她,可她終歸是一介女官。把應子清施與他,換取宰相之子效忠之心。薛沛南自問,這筆買賣,對太子亦是十分合算。
他千算萬算,唯獨沒算到,他低估了應子清在太子心中的地位!
劉之衍滿身寒霜,將衣袍一振,大步離開。
經過在旁邊聽完全程的紅顏禍水,剛才還喜怒不形於色的劉之衍,變了臉,冷冷道:「愣著幹什麼,難道你想留下?還不快走。」
應子清:「……來了。」
應子清自從能騎馬,此後能不坐馬車,就不坐馬車,她乘著緋雲驄,隨在劉之衍馬蹄後面。
開了春,天氣暖和,大人小孩都願意出來活動,長安城的街道,車水馬龍。
商賈牽著駱駝或是驢車,擠著車道,應子清看到不少胡人打扮的商人。
這些異域來的商賈,性格熱情大膽,駕著貨車走街串巷,吆喝聲不止。他們的吆喝聲,與唱歌似的,自帶一種旋律,歌聲恣意暢快。
不過,今日的街道,多了好些衣衫襤褸的百姓。
這些人面有菜色,臉頰瘦削。他們手裡要麼拿著麻袋,要麼端著木盆瓷碗,拖著沉重的步子,踉踉蹌蹌,方向一致地,朝某個街道前行。
越往前走,衣著寒酸的百姓越多。
背著孩子的年輕母親,腳穿破爛的草鞋,頭髮蓬鬆,腰間纏著好幾隻臨時縫補的布口袋。初雪融化,還有碎冰,破破爛爛的道路,泥濘濕滑,不太好走。年輕的母親額頭生汗,仍是步履堅定,趕時間似的,走得極快。
應子清透過那雙不堪的草鞋,看見她皸裂的腳踝,手中不由懸停馬。
前方的劉之衍也停了下來,喚來程飛,「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程飛應了聲「是
「,當即去了復返,回稟道:「謝言昭領著一眾謝氏,在普濟寺舍米施粥。」
劉之衍睨了眼應子清關切的神色,把韁繩一拉,掉轉馬頭:「我們去看看。」
普濟寺是長安城裡普普通通的寺院,坐落坊市,沒有皇家寺院那樣的金碧輝煌,恢弘大氣,但勝在歲月悠久。
古剎佛寺,處處古樸斑駁,散發著漫長歲月積累下來的深厚底蘊。門口栽種菩提,據說有樹齡百年,樹幹十分粗壯,須得幾人合抱,正是春季,菩提抽出嫩綠幼芽,鮮翠欲滴。
普濟寺門口搭了幾隻棚子,手中拿著布袋與碗盆的百姓,仰首伸頸,老老實實排著。隊伍蜿蜒如長蛇,竟蔓延出兩三條長街。
劉之衍一路打馬而過,神色漸漸凝重。
粥棚下,僧侶皆穿一身緇色僧衣,他們做慣了活兒,分發米糧的動作利落又快。可是架不住排隊的百姓太多,粥米沉重,年輕的僧侶做了半個時辰,累得手腳發軟,須得換一波人。
謝言昭今日穿了海蘭袍衫,站在菩提樹下,與住持首座在一旁談話。
見劉之衍領著侍從侍衛,騎馬而來,謝言昭連忙過去,要與他行禮。
住持首座見謝言昭恭敬的舉止,都有些乍舌,不知道來人是何方神聖。旁邊的謝氏族人,悄聲告知,太子殿下大駕光臨了。
普濟寺的僧俗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劉之衍伸出馬鞭,將謝言昭一攔,又對旁人道:「在外不必多禮。」
「為何這麼多人領米?」劉之衍懶得廢話,切入正題,「可是附近鬧了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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