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子清微微一怔,當即道:「我沒有!」
竇知微打量著不悅的少女,若有所思。
「不談這個,」應子清問,「我聽說,吏部還是會給你職位,定了嗎?」
「定了,」竇知微點頭,「在門下省作起居郎。」
起居郎?記錄皇帝日常行動與言行的文官,是必須經常伴隨天子的職位,好像不錯。
應子清問:「是幾品?」
「六品。」竇知微解釋。
雖說伴駕天子,仍是不錯,可是到底沒邁過五品那道天塹,終歸可惜。
看出應子清替他惋惜,竇知微的目光,不自覺浮現一抹溫和:「不必多想,官場之遷擢與黜降,都是尋常之事。今日我位置卑微,但明日的事,又會如何,誰能知道?」
應子清聽出,他言語中藏有青雲之志,因而道:「怎麼?入朝為官,人人都有當宰相的心,你也不例外。」
竇知微卻搖了搖頭,沒有多作解釋。
竇知微好像只是送支海棠,告訴她一番話,回應應子清送糕點的好意,然後告辭離開。
應子清轉動著手中的花,回憶著她與竇知微短短三次見面。
每次都讓她感覺,此人異常敏銳。
竇知微看似不動聲色,可每次開口,都是關鍵,沒有廢話。比如,他明明在安景王王府門口見過她,第二次見面,卻點出她是東宮的人。
不知道是說她的身份,還是說她所在的陣營?
然而,這份犀利,已經叫她心驚。
應子清低頭思索,冷不防撞進一個寬敞堅韌的胸膛。
薛沛南像是很高興:「許久未見,應司直見到我如此熱情,投懷送抱?」
應子清按住額頭。頭幾次見面,她對這個宰相之子的印象還不錯,但是接觸一段時間,她發現,此人很像斯文敗類,招蜂引蝶的那一種。
應子清不想跟他周旋,直截了當:「我還有事,公子自便。」
薛沛南並不氣惱,仍是慢條斯理:「哦?看來,宰相與大理寺聯手查太子中毒一案,你不想知道結果了。」
第47章 第47章生我的氣
應子清才不相信,這麼機密的案子,他會隨隨便便透露。
但她想了想,沒有掉頭就走:「如果出了結果,朝中自然會宣布,不過晚幾天知道而已,也沒什麼。」
話里話外,說薛沛南掌握的消息,沒那麼重要。
薛沛南見她懵懂不知,微微笑起來:「早幾天和晚幾天的區別,可大了!比方說,下毒的兇手,如果早幾天知道,是不是就會打掃現場,隱藏關鍵性的證據?」
應子清微微怔忡,盯著他看。
薛沛南笑得從容不迫:「又或者,太子如果早幾天知道,就能多掌握一些證據,重新給兇手,定個更合適的罪名,你想想,是不是區別很大?」
應子清沒有說話,薛沛南說的話,非常奇怪。
他的意思是,他可以提前透露給太子,也可以透露給兇手。
這就是說,薛沛南認識兇手!
如果下毒的兇手,只是個人行動,大理寺查到了,直接抓起來定罪就好。
但是大理寺,沒有這麼做!
而且還有一層意思,這樁案子,連薛沛南都知道結果了,大理寺至今遲遲沒有公布。
為什麼?
因為,單單把兇手抓起來,還遠遠不夠?
還是因為,大理寺不敢往下查?
應子清越想越覺得惴惴不安,心中七上八下。
薛沛南見她呆呆的樣子,十分可愛,接過她手中的海棠,摘下開得最好的那朵,細心地別在她的鬢邊:「我見那些貴女,簪朵名花,便以為自己有了名花的嬌艷美麗。殊不知,最令人魂牽夢繞的,還是路邊自然生長的海棠,生於荒野,長於僻壤,未經雕琢,卻如此動人可愛。」
薛沛南長得很好,一句話說得柔情蜜意。他以前對別的女子如此,那些女子常常會閃爍著眼睛,低頭嬌羞。偏偏應子清無動於衷,一雙清冷漂亮的眼眸,直直望著他。
薛沛南心中,不由更喜歡了:「我剛才說的,你可以回去與太子殿下聊聊,想好了再來找我。速度可要快!否則哪天,我心思又變了,轉而想告訴兇手了,也說不定。」
到底是堂堂宰相之子,自矜身份,薛沛南雖然舉止略顯冒犯,然而點到為止,撩人但不纏人。
說完後,薛沛南沖她笑笑,負手而去。
曲江沿岸,一排楊柳,千萬條茂密繁盛柳條,順著風,輕輕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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