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溫和的光團如雲霧瞬間將二人包裹環繞,一時竟將周身長夜遮蔽。片刻後,當那光芒緩緩暗淡,謝衡玉訝然發覺自己已立於一處小巧秀麗的院落中。
池傾從他懷中下來,拉著他的袖子走過院落,往身旁同樣憑空出現的屋舍中去,有些驕傲地解釋道:「這飛馬是芳草州聖主培育出的稀罕靈獸,能以身化形,你們修仙界恐怕沒有。」
謝衡玉若有所思:「原來如此,聽聞芳草州聖主出生的部落古來便要長途遷徙,經窮山惡水,十分艱辛,難怪能培育出這般靈駒。」
池傾點頭笑道:「這匹飛馬是羚林一手養大的,溫順又通人性,為了換得它,我可著實頗費心血。儘管如此,她還是戀戀不捨的,每次通信都要讓我把馬牽過去給她瞧瞧呢。」
羚林,是芳草州聖主的名字。
交談間,兩人走入屋內。池傾腿還有些發軟,見到軟榻便移不開眼,於是有些倦怠地催著謝衡玉先去洗漱,自己則躺在貴妃榻上小憩。
誰知這一睡就沉得過了頭,就連恍惚間感到自己被謝衡玉抱入浴池,池傾都沒能完全清醒,只是下意識地配合著男人的動作抬了抬胳膊。
水聲中,她隱隱聽到謝衡玉低笑了一聲,讓她安心睡覺。那聲音非常磁性好聽,池傾嘀咕了一句什麼,轉頭就人事不知了。
等到再次醒轉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池傾睜開眼睛,恰然對上謝衡玉的睡顏。許是因為閉著眼的緣故,比起往日清醒的時候,此刻的他看起來反而氣質更冷一些。
眉骨高挺,眼窩深邃,稜角分明的線條仿佛被精心雕琢過,尤其在黑夜中,瞧著更加鋒銳漂亮。
謝衡玉側躺在池傾身邊,墨色的長髮顯得有些散亂,大半披在身後,幾縷又被池傾抓在掌中。
池傾反應過來,盯著自己的掌心看了許久,才鬆開他的黑髮,如小蝸牛般湊過去,小心翼翼地親了親他的喉結。
謝衡玉若有所覺,忽然握住池傾的手,將她往懷裡攬近一些,聲音低啞,透著些慵懶:「怎麼醒了?」
池傾仰頭看著他的臉,夜晚靜謐,她聽到男人的心跳在自己的注視下漸漸加快,甚至變得有些慌亂,純情得好笑。
謝衡玉也察覺到了這點,不自在地抬手擋在她眼前:「睡覺。」
池傾拉住謝衡玉的指尖捏了捏,輕聲道:「之前不是說給你獎勵的嗎?」
謝衡玉動作一頓:「現在?」
池傾應了一聲,遂在黑暗中摸索著坐起來,她從儲物鏈中取出兩件厚實的斗篷,一件丟給謝衡玉,一件自己裹上,翻身下了床。
兩人並肩走出白馬所化的小院,踩在薄雲間向下望去——昏暗的夜色里,冰封的青鏡湖猶如白玉,與上空閃爍的繁星相對,一靜一動,美好得不可思議。
池傾牽著謝衡玉的手,在雲上站了一會兒,說話的聲音也很輕,像是怕驚擾到了這方湖泊:「青鏡湖被妖族稱為天湖,每逢春夏,許多鳥兒都會遷徙來此。如今春日將近,我請青湖州聖主算了算,差不多……這幾日便要開湖了。」
頓了頓,繼續補充道:「而且是武開湖呢,很難得的。」
謝衡玉望著冰封的湖面,眼底泛起笑意:「修仙界位處南方,從未有過千里冰封的景象,也沒有開湖的說法。」
「我猜到了,所以才說……是獎勵啊。」池傾笑著扯了扯謝衡玉的衣袖,兩人躍下雲端,一同往湖邊而去。
青鏡湖上的寒風很是喧囂,將池傾的鼻尖吹得有些發紅,謝衡玉替她緊了緊領口的系帶,將那帶著毛圈的大兜帽拉起來,含笑捏捏她微涼的臉頰:「小兔子。」
池傾抬起眼,撒嬌似地沖他鼓起圓乎乎的兩頰。
兩人在冰封的湖邊站了一會兒,大風呼呼而過,吹起冰面上的雪粒子,像是茫茫白沙,不用法力,當真有些凍人。
池傾在謝衡玉身邊不好用妖力,只能搓著手,戳了戳謝衡玉的腰:「有點冷。」
謝衡玉敞開毛氅將她裹入懷中,暖烘烘的法力避開了寒風,與男人身體上的熱量一同將她包裹,池傾喟嘆地出了口氣,從儲物鏈中翻出把長椅坐下。
半個時辰,冰面紋絲不動。
謝衡玉有點懷疑:「果真是今日開湖?」
池傾道:「不要懷疑。青湖州聖主欠我人情呢,不可能騙我的。」
這樣說著,她還是遲疑著收起椅子,換了張羅漢榻,重新鋪好毛毯,側躺在謝衡玉膝上。
又過了半個時辰,寒風呼嘯中,東方漸漸泛起一絲微弱的晨曦,那是一抹非常淺淡的紅色,從沉黑的夜色背後透出來丁點,幾乎看不真切。
但,已經開始日出了。
池傾望著青鏡湖看似毫無動靜的冰面,有些緊張,開始試圖找補:「你看……今天還是很值得的,最起碼我們還能一起看日出。」
謝衡玉似看出她的窘迫,失笑了一聲,掌心順著池傾柔軟的長髮:「才睡了這麼會兒,困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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