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狂風大作,歸雪間眼前擋著織的很細密的繚綾,只能看到明暗交加的陰影。
似乎是一個龐然大物降臨到了他們面前。
歸雪間沒有害怕,也沒有擔心。
他無條件地相信於懷鶴。
於懷鶴緩緩拔劍,斷紅離開劍鞘,像是緊繃的弦被割斷。
那東西很靈活,又很龐大,活到了最後,像那個極為謹慎的管事。
於懷鶴殺了除他以外的所有魔族,總歸消耗了靈力,而於懷鶴又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他不得不戰,索性搶占先機。
一個人不會有一個長著翅膀的魔族更機敏。
他應該是這麼想的。
骨刺漫天而來,速度極快,但全部被於懷鶴擋下。
於懷鶴出劍了。
歸雪間聽到於懷鶴「嘖」了一聲,很少見的表露出不耐煩。
他是真的有點煩了。
雪白的髮帶,雪白的皮膚,雪白的千金裘,歸雪間茫然地抬起臉,什麼也看不到,他不明白為什麼。
在戰鬥中,無論對手是誰,是強是弱,有怎樣的意外發生,於懷鶴的心神絕不會有一點動搖。
那只能和自己有關了。
歸雪間微微蹙眉,但他沒感覺到疼,不可能受傷。
直至握著斷紅的手落在自己的手腕上,體溫很低,抹去一點鐵鏽味的血,歸雪間才明白過來。
管事靠得太近,他的身軀也太過龐大,骨刺繁多,避開的餘地很小,血液噴濺而出,有一兩滴血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下一瞬,歸雪間在靈府中感受到了那雙翅膀的存在。
他來不及多想,就感受到於懷鶴想找個地方降落。
不會再有人打擾他們。
終於,於懷鶴挑了個沒有屍體,沒有鮮血的地方,為歸雪間解開了髮帶。
歸雪間一怔,他很不願意離開於懷鶴的懷抱,即使雙腳落地,手臂還是有點艱難地勾著於懷鶴的脖頸。
他抬起眼,認真地看著於懷鶴的臉。
淚水在他的眼眶中積蓄著,一點一點地落下,睫毛濕透了,又洇濕了於懷鶴的指腹。
這個人正在為自己拭去眼淚。
於懷鶴半垂著眼眸,他沒有鬆開歸雪間的手腕,手指強硬地插入歸雪間的指縫,好像很不想和歸雪間分開。
這些天來發生了太多事,太多前所未有的經歷,歸雪間做了很多——無數次嘗試和失敗,但這些都化作了兩句話。
「我很想你。」歸雪間說,他的嗓音有點顫抖,「我很害怕。」
這兩種情緒交織著,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起於懷鶴,這兩種情緒交織著,巨大的恐慌和期待籠罩著他。
歸雪間的心在陰雲之下。
「我也是,」於懷鶴說,「我很擔心你。」
擔心自己昏迷之後,狀況不受控制,歸雪間的安全得不到保護。
一個人有了弱點,就會嘗到害怕的滋味。
即使這個人是於懷鶴,即使這個人是龍傲天。
周圍很安靜,於懷鶴打橫抱起歸雪間,坐在乾淨的房檐上。
小魚在另一邊的房檐上,它沒來打擾兩人,身體一扭,盤在牆頭,負責放哨放風,防止再有哪個不長眼的出其不意打過來。
於懷鶴抱著歸雪間,他說:「你瘦了好多,有點硌手。」
歸雪間猛地眨眼,淚水順著眼角滾落:「有麼?」
他磕磕絆絆地推卸責任:「是不是你自己昏迷,瘦了很多,才有這種感覺?」
於懷鶴的視線落在歸雪間的臉上,很仔細地注視著他:「是麼?」
聽語氣不是很信。
不知為何,歸雪間總覺得這個話題很危險,他試圖轉移話題,正好也的確有想問的事。
他問:「於懷鶴,你身上的靈力怎麼這麼蓬勃豐沛?」
歸雪間被於懷鶴抱過太多次,世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於懷鶴的靈力變化。於懷鶴平常只有在殺人出劍時會有波動,一般情況下非常內斂,甚至叫人看不出他的具體修為。
而現在斷紅早已歸鞘,於懷鶴的靈力卻還是久久不散,將自己環繞其中。
於懷鶴道:「用萬年雪蓮解毒,一片花瓣足矣。但你餵了一整朵。」
拿到萬年雪蓮後,歸雪間未經思考,全都餵給了於懷鶴。他並不知道用量,即使知道,估計還是會這麼做。
沒必要省這麼點,萬一一片不夠呢?
但若是被外人知道,這樣的做法很有點暴殄天物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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