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修士們聚集的場所,此刻怕是遍布了白家的人,正在搜查他們兩個,很危險。
歸雪間想了想,所以於懷鶴帶自己來了這裡。
雖然修仙之人與普通人在外貌上沒有差別,但身懷靈力,在靈氣匱乏的地方,仿佛夜晚的明珠,很容易顯露蹤跡,想要隱於市井,也很困難。
他們的狀況有所不同。
於懷鶴對靈力的控制程度絕非常人能比,而自己……歸雪間抿了抿唇,看著自己的手,嘗試著握緊,卻沒有力氣。
他本來就是一個沒有修行過的普通人。
於懷鶴說:「我找了個大夫。」
這個大夫,大概是給自己找的。他吃了靈丹妙藥,身體卻沒有多少好轉,還是病懨懨的。於懷鶴可能覺得他沒有修仙,丹藥對他沒什麼用處,所以找了個人間的大夫,為他看病。
歸雪間不死心地問:「給我找的嗎?」
這個人的行動力也太強了,頭一天在陌生的地方找到了安置的場所,第二天已經光明正大出門找大夫了。
於懷鶴點頭。
歸雪間覺得自己沒病,過去的十七年一直如此,他的身體可能和白家有關,不是一般人能治好的。
於是,他嘗試著反抗。
於懷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昨天只走了三里路,昏迷了三個時辰。」
語氣很平靜,但歸雪間聽出他的意思,是與一般人差別太大,很不正常。
歸雪間:「。」
他的身體狀況,確實不能被稱作沒病,沒有拒絕的理由,只好接受。
於懷鶴請的那位大夫據說是當地名醫,忙於坐診,歸雪間又不能出門,得等大夫結束診治後過來。
等著等著,歸雪間睡了過去。
他並不怕黑,但於懷鶴以為他怕,房間裡都留著燈。
亮光難免晃眼,歸雪間都是埋在被子裡睡的。
迷迷糊糊間,他聽到響動。
帳子似乎被掀開,人影落在自己面前。
腳步聲沉重,不是於懷鶴。
歸雪間不是很想面對大夫,裝作還在睡。
被子外的左手被人扶了扶,大夫的手指落在他的脈搏上,把了好一會兒脈。
大夫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精神抖擻,每天辰時初就開門坐堂。他今日聽人找自己,說是家裡有人病的不能起身。一過來看人好好的,只是看起來偏瘦,以為太誇大其詞,沒料到一把脈,氣息紊亂,身子骨的確太弱。
他說:「這位小公子體弱多病,心力憔悴,憂思過度,鬱結於心,須得好好將養才是。」
歸雪間聽見於懷鶴問:「那該如何養?」
聽起來似乎有一直養他的意思。
大夫的話喋喋不休的響起。
於懷鶴聽著。歸雪間沒聽。
大夫講得口乾舌燥,他怕眼前這人看起來年輕,身子骨又健康,說不定不把自己的話放在心裡。又瞥了眼床上的病人還沒醒,不必擔心他聽到自己的話,便刻意嚇唬人道:「要是養不好,是很容易死的。」
歸雪間聽了倒沒什麼感覺,他前世是死的很早,但不是身體原因,而是到了命中注定該死的時間了。
於懷鶴「嗯」了一聲。
大夫好不容易講完了一大堆叮囑,大筆一揮,用隨身帶著的筆墨寫藥方。
又閒不下來,問:「你們是什麼關係,兄弟嗎?」
於懷鶴的嗓音依舊是冷的,一字一句很清晰:「未婚夫。」
歸雪間的身體一僵。他沒有料到,自己已經睡了,聽不見的,於懷鶴還演得這樣天衣無縫,毫無破綻。
大夫也大吃一驚,他以為自己是個見過世面的人,遇見過種種不可告人的陰私,眼前的少年卻如此坦白。
如此一來,他更要為兩人多加考慮。
大夫咳嗽了兩聲,打了個哈哈:「如此甚好,甚好,男才男貌,很是般配。」
他的話陡然一頓,又繼續道:「既然是未婚夫夫,老夫的意思是,暫時不要成親為好。」
歸雪間心中一緊,莫名有一種可怕的預感。
他是不是應該裝作忽然醒來,打斷大夫的話。
還沒來得及作出決定,只聽大夫說:「這小公子身體太弱,怕是承受不住。」
說完,大夫飛快收拾好藥箱,健步如飛,一點也不像六十出頭的老翁,只遠遠留下一句:「診金你去藥房拿藥時一起給我吧,也不耽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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