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行?」周鐵生看著她這身新鮮又有些跳躍的裝束,又喜又怕道:「您現在是校長,該叫您鍾校長。俺家那個知道了肯定要高興瘋了,她昨晚上還提到你呢。我們就說你是幹大事的人,跟咱們這些只會種地的草民就是不同!」
鍾雪樵面露慚愧,「說來也是怪我,回辭水沒跟你們說。最近學校事情太多,實在抽不開身。等過兩天,龍王節,我親自去拜會素秋,至於你今天來,我猜也是為了娃讀書的事,這事你包我身上,絕對沒有問題。」
「那我先替素秋和屋裡那倆小的謝謝你了。」
周鐵生還想磕頭,嚇得鍾雪樵趕忙扶住。
「你記住了鐵生,下跪不是個好習慣,」女人替他摘去衣服上某片落葉,一臉憧憬道:「現在正是站起來的好時候。」
第39章 第三十九捧麥「一生一世。」
又到一年農忙春生時。不止田間地頭的男人,連屋裡頭的女人們也都一個個忙斷了腿。
沈素秋早早將龍王節要用到的艾葉、五穀、桃符等備好,灶上熱著豆沙粽,鍋里還煨著兩隻老母雞——這是這個小家最高規格的待客儀式,原因無他,只因女人一早收到老鄉的口信,說城裡那位大名鼎鼎的「鍾校長」要來家裡吃飯。
屋裡兩個小的大清早便沒了蹤影,相邀著跟哥屋頭那兩個大的一起去渭河邊扎草龍。周鐵生也天不亮扛著鋤頭去地里幹活了,沈素秋一個人在家,將小小的屋子打掃得一塵不染。
兩人打三四年前起就搬離了窯洞,住進了周鐵生和他那群兄弟們一起搭建的瓦房,雖然面積不大,可勝在清幽。周圍環山抱水,離渭河支流不過百步,一家人常在入暑時去河邊吃瓜洗澡,不勝瀟灑。
「咋個還沒來唻?」
沈素秋一邊揉著面,一邊看著院子外的小路。
兩隻兔子在籠舍里打架,那是她女兒開春前養的,不知從哪兒抓來的野兔,硬不要她達燉了吃,一說就急眼。
沈素秋又揉了會面,越揉這心裡越不安。她擱下麵團,去院子外的小山頭上看了眼,見山下走著一個形隻影單的男人,除此之外,都是和周鐵生一樣農忙的鄉民。
「夫人家,可否討杯水喝哇?」
那年輕男人一身墨色長衫,站定在一片樹蔭下,彬彬有禮,像個舊社會裡的秀才門生。
沈素秋給他去屋裡倒了杯水,心裡惦記著校長來家裡吃飯的事,不禁多嘴問了句,「先生可在路上遇到其他人沒有?」
男人笑吟吟地看著她說:「我不是人?」
說罷將杯子放下,向前兩步,逼到女人跟前,一把拉起她的手。
「你這是在做啥子?!」
沈素秋嚇得哇哇亂叫,忙掙開那人無端地碰觸,不停用手擦著圍裙。
周鐵生恰好扛著一捆柴走進院裡來,沈素秋見狀跑到他身後,又羞又憤道:「你看看這人,好沒有章法,青天白日的調戲我一個婦女……..」
她原以為周鐵生會替自己出口惡氣,卻不想他放下肩上的柴,兩手一叉,跟著那個浪蕩之徒一起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素秋,難道我你都認不出來了嗎?」
那人摘下圓帽,露出一頭清爽幹練的短毛,再次走上前去。
沈素秋看著他那線條略有些陰柔的五官,又聽他講話總是細聲輕嗓,一時之間更迷惑了。
「完了,看來是真傻了。」
那人拋了周鐵生一眼,笑罵道:「看看你養的好媳婦,眼睛都被你養瞎了。」
見女人還一副懵懂不知的模樣,他索性自揭謎底,坦言道:「當年在邱府,你做六,我做三,沒過幾年,這就忘了?」
「你是……..」女人倒退兩步,上下反覆打量著他。
「她是雪樵!」周鐵生指著那人說,「你個傻驢,連自己好姐妹都認不出來了!」
「你是雪樵?」沈素秋看看男人,又看看這個像極男人的女人,道:「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你真的是雪樵?」
「我是雪樵,」鍾雪樵撫了撫自個兒的臉,溫言道:「素秋,我回來看你了。」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女人喜極而泣,挪步上前,仍有些難以相信,「是不是誰逼著把你頭髮絞了?還把你打扮成這副模樣,不人不鬼的……..」
「沒有人逼我,是我自己剃的。」鍾雪樵勾了勾女人的肩,「咋了,以前你還說要嫁給我來著,現在不會反悔了吧?」
沈素秋聽到這句話心裡一下穩了,剛剛心裡還有些不確定,以為周鐵生又在誆自己,現下是一百萬個放心了,因為這樣的話,正是她兩從前的閨房密語。
「那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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