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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鐵生雙手撐地,拜下身去。

「你的意思是說,不是你們幹的,是憲兵隊的人咯?」

沈素秋不由哂笑。

「那麼我想問周相一句,人家憲兵隊自有軍隊的糧草司發放月俸,為什麼要偷咱們的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男人義正言辭,「聽外管事的兄弟說,如今外頭一斤麥抵八兩金。糧價直比竄天炮,沒人會嫌手上的糧多。」

「我懶得跟你廢話。」

沈素秋站起身來,扶著丫鬟的手走到他面前,抬起他下巴,「七天之內,給我個答覆,不然我就只能請張少尉親自來盤查了。他在軍中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到時候悶不出個響屁,自有你這個管事的苦頭吃!」

「都聽清楚了嗎?!」

沈素秋沉聲一吼,堂下眾人抖了三抖。大傢伙齊刷刷跪在女人面前,原本洋溢著歡慶和喜悅的屋子立馬一片闃寂。

沈素秋支著那隻跛腳,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哎呦,這可怎麼辦呀你說這…….」

毛五先替周鐵生著急起來。

「要是真讓憲兵隊的人知道這事,你可真就死定了。」

他看著周鐵生一副不緊不急的樣子,心中更加焦灼。

「你啷個不說話?」

周鐵生彈了彈水菸袋,道,「搞毛毬咧。真抓不到人大不了挨一頓打,我皮實在,又不是沒挨過。」

「你這才是說的毛毬話!」

毛五賞了個板栗給他,一臉作怪道,「那憲兵隊是幹嘛的,那是總督手底下刀山火海里趟過來的,他們腰上的快槍一槍就能要了你小命,丟糧比丟命重要,你這條驢命還抵不過人家兩斗米咧。」

「莫慌嘛。」周鐵生反過頭來安慰他,像是早有了盤算,「今天才第一天,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明月獨上西樓,月如鉤。

寂寞梧桐,深院鎖素秋。

沈素秋被困頓在一摞厚厚的帳本山里,一筆一筆對著白天發出去的糧貨。她召集了府上常駐的四位帳房先生,圍燭夜坐,渴望做平天字號倉那筆虧空的糧帳。

直到現在,她都奢望是帳面上出了錯,而非真的丟糧。七十斗絕非小數目,就算把她和周鐵生身上的肉都割了賣了,都補不全這筆虧空。

雪樵命人端了百合棗仁湯來,內加石菖蒲與犀角粉,提神醒腦、寧心止忘。

書頁聲嘩啦作響,沈素秋對著帳目深深地嘆了口氣,她皺眉道:「我已經盡力了,雪樵,你說我該怎麼辦?」

「你本來就是被趕鴨子上架,這事怨不得你。」鍾雪樵將熱湯親自端到她面前,吹了吹,「來喝了它,我盯著火候,熬了好久了。」

沈素秋看著鍾雪樵的臉,會心地笑了。

「我總是在想,如果我是個男人,這輩子一定非你不娶。」

「這麼多先生都在呢。」雪樵害羞地低下了臉,「要娶也是我娶你,我看呀,除了老爺,就沒人能摁得住你這性子。」

被瑣事糾纏一天的沈素秋難得有了幾句清閒的玩笑,她煩請先生們先看著,自己去隔壁歇歇,隨後跟雪樵一起去了偏廳說話。

「周鐵生那邊怎麼說?」

鍾雪樵近身半步:「他說用不著你操心,就算真查不出來,大不了他自個兒去頂罪,絕不連累你。」

「他以為自己的命很值錢?」沈素秋恨得牙痒痒,「十個周鐵生都補不上這筆債。他就是個二桿子貨!」

「我覺得你還是先別操心這個了,」雪樵似乎還有話要說,聲音壓得更小了,「丟糧的事自有他去查,我覺得還有件事你有必要知道。」

「溫靈?」

鍾雪樵點了點頭。

「她又怎麼了?」

「我也是下午才知道這事,」鍾雪樵附在她耳邊,「管園子的幾個花匠入夏後翻種新花籽,刨地時在造夢軒外的圍牆根底下,發現了燒了大半的罌.粟殼。罌.粟是什麼,想必不用我多說了吧?四房她…….」

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

沈素秋神色一黯,垂下了眸。

「府中禁食大煙,這你我是知道的。但不妨礙有人偷種罌.粟,自研生鴉片食用。看樣子,量是不多。我逼問了造夢軒的幾個丫鬟,順藤摸瓜找到了那些罌.粟,已命人悉數毀去,這事大房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該這麼辦,想先來問問你……..」

沈素秋犯起了偏頭疼。

「這個四姨太…….」

一時之間,她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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