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賀言沒否認，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姜從南，靈岩集團的最大股東，靈岩出版社是他投資的。可以說，如果沒有姜從南的錢，就沒有靈岩出版社，也就沒有現在的文字映射。

在《奧羅拉小鎮》的文字映射里，他是國王。

劉堅、劉羽，靈岩集團員工，陪姜從南經歷了數次集團內部鬥爭，幫他坐穩了現在的位置。在文字映射里的角色是，大臣。

而他，賀言，是人工智慧，也就是創作這篇《奧羅拉小鎮》的作者——人類世界都是這樣稱呼的，人們把寫故事的人稱為作者。

靈岩出版社的員工像往常一樣，把投稿來的文字內容掃描整理，再一口氣發給他，讓他自己消化、學習。

只用了5秒鐘，他就理解了全部內容。

隨後他優化了故事情節，結合曾經學習過的數以萬計的寫作技巧、修辭手法、核心利益、伏筆鉤子，把它改成了一個完美的、華麗的、絲絲入扣的故事。並且，他所有的創作都滿足永恆的最高指令。

出版社對此很滿意，讓他把這篇故事也加入文字映射項目中。

所謂文字映射，就是允許讀者以自由探索的方式，融入故事中的世界。AI在這個過程中，無限地擴充這個故事，動態地修改故事中的情節，從而引導讀者走到故事結局。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的工作就是對抗讀者的不確定性，防止其它結局產生。

但今天，他的任務不一樣了。

登入文字映射的時候，他就知道，他今天不是跟普通的讀者對抗，而是喬也，是作者，是他學習的那些文字背後真正的靈魂。

作為AI，他知道他能贏。無論用戶在思考什麼，他都能用算法及時捕捉，絕不會失控。

但作為賀言，他不確定。

賀言對上姜從南審視的目光，垂下頭。他不確定，但他不敢說，也不能說。

「賀言，我們的結局是不容更改的，別忘記，你做的決定都要無條件地服從靈岩集團最高指令。」姜從南已經完全適應了自己的新角色。

「是。」賀言回應，「可是……」

「嗯？」姜從南不喜歡這種轉折。

「我是說，目前來看，喬也和陸觀棋都是我們對立陣營的人，如果我們獲勝，可能會導致她們最終成績不及格，如果她們被送去清理中心的話，您以後就失去了兩個得力幹將。」賀言沒忘記這次刷課是為了什麼。

「賀言，你的問題，我說過很多次。」姜從南語氣中不難聽出不耐煩，「你，優柔寡斷，沒有狼性，不夠狠。不跟我們同一個陣營又怎樣？要麼她們選擇更改陣營，服從我們，我可以考慮把她收入燭冰會。否則，我留著一個不為我用的人，也是個禍害，趁這個機會除掉更好。」

賀言垂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又開口問他：「您說過她們能力很強，如果死了……」

「可惜？」姜從南打斷了賀言的話，沙礫滾過的嗓子發出大笑，「有能力的人很多，但是只有聽話的狗，才是好狗，明白嗎？」

有一瞬間，賀言覺得姜從南的聲音有點刺耳。但他仍然垂著頭，隱去所有情緒。

「明白。」

城堡外的騷動吸引了姜從南的注意，他看向賀言問：「什麼聲音？」

「女巫來了。」賀言回答。

劉堅不滿地站起身，走到窗邊往外看，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眼看著越來越多的小鎮居民被她聚集在一起，他們圍成一個圓，陸觀棋早已不見蹤影，只有喬也一個人披著魔法袍站在正當中。

「她來幹什麼？」姜從南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劉堅身後，突然出聲把他嚇了一跳。

喬也的身影很遠，在賀言眼中只化作一個小黑點。

「詛咒。」賀言說。

「什麼！」姜從南一把推開劉堅，臉幾乎要貼在玻璃上，「她就不怕民眾議論和討伐嗎？」

「老大，」賀言聲音不大，卻精準地落在姜從南耳朵里，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女巫本來就不需要民眾支持，更不懼怕議論和討伐。」

姜從南憤恨地剜了賀言一眼。

賀言兩手攤開，那張純淨漂亮的臉上微微露出笑容，看起來無奈，卻又張揚。

「沒辦法，角色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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