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嫿點頭溫笑,依順模樣,注意到不遠處書房的燭光熄滅,猶豫著發問:「表哥可是遇到了什麼棘手難事,嫿兒可否能出力相幫,為表哥解憂一二?」
榮臨晏看向白嫿,眸色忽而深晦,半響,終是欲言又止。
第2章 完璧之身
夜半,榮臨晏翻來覆去睡不著。
思緒的釣線起起伏伏,一邊回味著表妹看向自己含情默默的眼神,一邊再憶起為了劍堂未雨綢繆的謀計。
寧玦此人,劍鋒精絕,不可不防。
去年秋,他初來季陵便將上門邀戰的付威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甚至只在十招內便輕易決了勝負高低。
付威作為歸鴻劍堂的副堂主,劍藝可謂不俗,實力更只在榮臨晏一人之下,可是榮臨晏卻無十足把握,能與寧玦一般,只在十招內將其攻潰擊敗。
寧玦深不可測的實力,引得榮臨晏心裡極度的不安與忌憚。
但是人總有弱點,寧玦表面看似冷情冷性,實際還是難逃男人天生的劣根——傳聞中,寧玦貪色,且眼光極高,尋常女子姿貌難入其眼。
如今整個季陵,公認的第一美貌的女子是誰,唯自家表妹白嫿莫屬,曾經的京歧明珠,落魄季陵,寶珠蒙塵,還要被他們如此謀算。
榮臨晏心裡深深的恥愧。
可是,面對成為大將軍王左右手那一步登天的機會,榮臨晏不想承冒一點不可控的風險。
深夜中,他閉了閉眼,似乎已經有了決定。
……
榮府,蘭香居內。
過了午膳時刻,白嫿想消消食,遂點上熏爐,趁著日光正好,立在桌案前臨了副字帖。
同樣是顏芾大師的墨跡,但她臨的只是謄抄本,行囊里唯一的一幅孤本前日裡她已經送給了姨母。
因為母親喜愛書法的緣故,白嫿自幼受薰陶,又經由名師指點,練得的一手行楷小字娟秀清健,筆法靈動,還曾被私塾里的博學大家當眾稱揚過。
姨母同樣愛好臨摹,卻很少見她展示成品。有時能見兩位表姐書寫落墨,大表姐的字規規矩矩,算得行齊工整,而二表姐的字歪歪扭扭,不成方圓規矩,實在難以入眼。
白嫿靜心運筆,小尤在旁手執墨錠,慢慢圈轉研磨。
磨墨是個慢功夫活,講究細緻,不可急切,而小尤卻是個跳動坐不住的性子,遂磨著磨著,思緒不可自控地飄遠。
她想到榮公子,又算算日子,隨後小聲提起話題。
「姑娘如今已經出了孝期,榮夫人生日過完,應當該準備張羅姑娘與榮公子的婚事了。」
白嫿原本專注凝神,聞言心頭一亂,手下不穩,一個豎直的筆畫生生給寫偏了。
「小尤……」白嫿嗔她一眼,滿眼可惜地看著自己將要臨完的一副字,不忍嘆口氣道,「此事何時輪到我們思量,姨母心思深,我猜不透她所想。」
小尤只盼自己快些心愿成真,忙道:「姑娘與榮夫人沾親,這樁婚事,榮夫人自是喜聞樂見,願意親上加親的。」
白嫿思吟著沒有言語,眼神中現出幾分傷懷與茫然之色來。
小尤見了姑娘這副模樣,心裡著實不好受。
曾幾何時,白府冠榮,姑娘才貌殊秀,昳麗艷絕,美名遠近皆聞,京歧多少伯爵公侯子弟有示好之意,甚至連前太子,都曾有結親意圖。若非後來瑛王起兵,承了帝位,囚了太子,絞革肅清東宮餘黨,姑娘說不準還真有做皇后的命。
想當初,表公子來京走親,能進得白府內院見到姑娘的面都是殊遇。
而如今,白氏衰微,姑娘下嫁於一商戶公子都還要看旁人臉色,真是時過境遷,雲泥之別了。
小尤不忍看姑娘愁緒深深,便安撫勸道:「姑娘莫傷神,就算榮夫人不急,榮公子對姑娘情切意篤,想來也會儘早拿定主意的。」
白嫿並未繼續話題,心頭惦念著旁事:「前日去沉香苑獻禮,我聽姨母弦外之音,似乎是以為我藏了家私。」
小尤驚訝瞪圓了眼睛,輕輕喃語:「怎麼會?只是二小姐一貫想壓姑娘一頭,才會惡語相向,榮夫人她不……」
正說到這兒,院外忽的傳來步履走動的動靜。
小尤謹慎止了口,挪步到窗楹邊去瞧望。
看清來人,小尤眼光一亮,口吻更帶幾分驚喜:「姑娘,是榮公子。」
表哥晌午時刻還在家中,白嫿有些意外,但還是立刻放了筆,坐到妝奩前梳整發鬟,檢查妝面,又撫了撫釵簪。
重新起身時,榮臨晏正好邁過門檻,進入到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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