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翻了,怎麼是、是……」那副將凝神細看,大駭道,「車內跌出的仿若是個女子。」
「對,是個女子。」 另一個副將也驚道。
「女子?」藺稷眉心突跳,奪來遠觀鏡上前一步觀之。
姜灝亦從鏡中相看。
「殿下小心。」承明駕車太急,被石塊絆倒翻車,自己率先被拋出去。索性他功夫尚好,只以左肩迎撞樹木,任由假肢被回擊之力嵌入皮肉又脫落,他卻半點沒有停下,借力躍身而來,單手將人抱住。
只一個旋身鬆開護其於身後,說話間已經抽出長劍橫於身前,「殿下莫動,只需往前走便是南地,再過六七里可達東谷軍防線了。」
承明心細如髮,知隋棠看不見,落地時幫她擺好了前進位置。
「你小心。」隋棠亦知自己留下多為累贅,話落便拼命往前跑去。
耳畔唯余呼呼夜風聲和刀劍的砍殺聲。
聲聲如夜梟刺耳,似杜鵑啼血。
「弓箭手易誤傷,傳步兵上,快。」藺稷倒抽了一口涼氣,「薛亭,查地圖,看有否近道小徑。」
「李雲,去把我的馬牽來。傳全部醫官,一半隨我,一半與步兵同往。」
隋棠已經不在他遠觀鏡中,顯然是跌倒後爬不起來了。
「找到沒!」藺稷催促薛亭。
「司空,下頭起火了,我看見殿下了,還有承明……」姜灝蹙眉提醒道,「好大的火!」
藺稷端起遠觀鏡觀之。
果然轉眼間火勢沖天。
「不怕死的,大可過來。」隋棠扶住滿身是血的承明,身後大火綿延。
半盞茶之間,她還沒跑出多遠便被絆倒跌了下去,手扎在草叢間,忽就覺掌心一陣刺痛,隨即而來的是濃郁的馨香,和從掌心騰起的火光。
她本能蓋地撲滅,卻猛然想起董真曾說過的一種植被。
【我聞漳河南岸有一種名曰鬼火的植被,筋長倒刺,刺勾人血,血落其葉,葉散毒氣而能自燃,人則亡而白骨焚。】
【臣在書上看來的,就是記載川郁索同一本醫書上,說的有模有樣的,還有一句諺語呢。——香似美人香,毒似婦人心。】
刺,火,血,香……
「承明——」隋棠腦海中電光火石閃過,當即用力呼喚,「留活口,扔我左手草叢間。」
承明離她不遠,聞聲邊打邊退,只當她心軟不願殺生,遂無聲刺穿一個兵士喉嚨挑屍扔去草叢。
「怎無反應的?」隋棠急道,「你扔了嗎?」
正說話間,一道火光從草地蔓延。
隋棠喘著氣,蒼白面上露出兩分微笑,只是眉宇未展,「你滅口了?不要滅口,活口,要活口!」
承明驚訝那瞬間燃起的火焰,然一時無法問清緣故,但見隋棠那麼急切要活口,遂在接連的打鬥中,或挑兵士手足筋脈,或刺胸膛避過要害,然後踢入草叢。
一連四五人入內,轉眼便見他們渾身起火,哀嚎遍野,四下打滾,然那草似有魔力,滾草身則火焰愈旺,滾到草邊則群草往內翻卷,將人攏在其間,根本出不了火圈。
他亦明白了隋棠一定要他留活口的緣故,根本不是什麼心軟。恰恰相反,死人不會掙扎痛呼,只會默默被燒。唯有生者,被如此活活燒死,方有威懾。
便是此刻場景,衛容帶著一應兵甲被生生攝住心神,只當隋棠使了何種妖法。
「不怕死的,大可過來!」隋棠話語又落,「孤自一命,換爾等無數性命,可太值了。衛容,你若死了,衛氏家底便都是你弟弟的了。你能得到的就一副棺材八尺地,不,你連八尺地都沒有,因為屍骨無存皆為灰燼……」
隋棠厲聲道,「承明。」
承明應聲,聚餘力於劍,直指對方。
「將軍,藺稷的人來了。」衛容先鋒兵伏地聞聲,「人數不少。」
如此腹背夾擊,當真有被挫骨揚灰的風險。衛容咬牙怒道,「我們撤!」
直待人皆轉身離去,承明才失力以劍杵地,撐著回身,看被火光映照的公主。
她一張蒼白面容,一半被火照亮,明華聖潔似佛龕上的神女;一半隱在陰影里,血漬殘留如地獄爬出的修羅。
「是鬼火草。」匆匆趕來的林群看著下頭場景,驚嘆道。
「是鳳鳥涅槃的火。」藺稷收回目光,掃過薛亭尋出的近道,翻身上馬,經過姜灝時,嘆聲道,「令君,我已仁至義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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