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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乃隋氏兒郎都死絕了。」他重看沖天的火焰,猩紅雙目泛出淚光,「要一個婦人千里而來!」

第47章 等我回來接你。

「人生本來就是一場豪賭。只是這場賭局, 司空坐莊,他又比旁人幸運些,始終都是贏家。」

「陛下視司空如豺狼虎豹——

「若敢來, 自有與虎謀皮的膽量,力挽狂瀾的氣勢, 如此君主,司空又有何不甘心俯首的?莫言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大廈將傾,船帆殘破, 早已處處危牆。陛下當來, 乃臣最望之局面,陛下與司空和平矣;乃殿下最盼之局面,弟與夫和諧爾。」

「若不來,也當有糧來。以糧救人命, 民心軍心得矣。是否陛下顧慮司空有吞糧之嫌?若是當真被吞,也不過區區丟失糧草爾, 但換得的乃天子愛民之聲名與威望,司空則為小人,天下笑之。且還有臣在, 臣自歸君處。」

「以上二者,乃陛下與司空共贏。」

「而如今,陛下與軍糧皆不見, 唯見得為君者志不堅, 有術而無道。面對「天賜良機」不知把握任其溜走, 實乃大憾。須知這良機實非天賜而有人專門為之。」

「乃司空頂千鈞壓力,為臣而設,亦為殿下而設。」

「故至此時此處, 臣心對帝心如滾水沸、熱油煎,失意甚深。不知殿下心意幾何?」

不知殿下心意幾何?

……

隋棠勞乏至極,昏迷日久,卻也不曾安睡。腦海中來來回回徘徊著意識散去前,那人抱她入懷時的一句話。

他說,「我糧草未燒,一切安好,一切皆為一場局。讓令君與你細說。」

他甚至沒有將她送回營帳,只一抱確認她身上無傷,血非她流,便將她交給了隨之來的醫官。自己匆匆駕馬離去。

隋棠醒來,從榻上坐起,陌生的侍女過來扶她。

她緩了片刻,神思慢慢清明。

這不是她頭一遭甦醒。

她在昏睡了三日後,原已醒過一回。

醒來了,見得這處主事的最高官員,姜灝姜令君。

姜令君和她說,「六月廿二,殿下來漳河當日,灣子口誘出衛容,便拉開了此番戰役的最後序幕。司空已連夜去往前線指揮,暫無暇伴您。當下,且由臣照料殿下。殿下所需所惑,皆可與臣說。」

隋棠頷首,「他說有一場局,勞令君與孤細說,令君說說吧。」

姜灝遂將前後事宜盡數講來。

講至最後問,不知殿下心意幾何?

營帳之中比不得府邸樓閣,隋棠臥在藺稷的榻上,如今召來臣子敘話,一時也無簾幔屏風遮擋,只後背墊了一床被褥靠著緩勁,前邊置一方氈布作屏。屬臣離得遠些,盡力將眉目低垂。

隋棠並未覺得不適和尷尬,只在聽來的一字一句中,心潮慢慢起伏,又緩緩平下,最後重新熱浪翻湧。

手中握緊一物,上有鉚釘,就要嵌入她掌心。

不是因為被蒙於鼓中的

氣惱,乃因對方所講種種皆與她來時途中的一夢重合,與她所盼所期一般無二。

令她心神激盪。

她何德何能,夢想成真。

她想起去歲正月里,她頻繁登門姜府終得解惑,說服自己留下後,那個男人與她說,「這步你先走,我會還你的,不會讓你太辛苦。」

原來,他竟是這樣還她,朝著她走來的。

不知殿下心意幾何?

姜令君還在問。

隋棠太累,心緒起伏太大,一時張口沒能發出聲響,只死死握著手中物,後緩緩鬆開,愛憐撫摸。

眼淚奪眶時,她的唇瓣還在哆嗦,語不成調,話意模糊。

但與她一般遺憾卻又滿懷欣慰的尚書令還是聽清了,她說的是「不虛此行」。

姜灝起身拜辭,未再擾她,只讓她好好歇息。

她鬆了口氣,聽話歇下,如此一睡竟又一晝夜過去。

醒來,便是此刻時分。

數日的修整,湯藥的餵養,讓她精神恢復了大半。侍女過來給她盥洗,告訴她眼下是六月廿六的傍晚,司空還在前線,不曾歸來。

她倚在榻上,摸索到了數日未曾離手的東西。

他的一隻護腕。

那晚,她已瀕臨絕望。

鬼火草將夜空燒亮,敵軍的人馬退去,護她的人拖劍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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