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稷來得很快,只是走下九曲長廊時遇到鄭熙,遂讓蘭心先回了。
「我要回去用膳,何事不能明日說?」藺稷見其神色匆匆,更是不顧規矩將他拉得差點絆倒,一時哭笑不得。
鄭熙道,「屬下不耽誤司空功夫,僅一兩句話爾。您不再府的這一月,暗衛將將回話,長澤堂兩處蹊蹺。一、太后來過。二、今日您送給長公主的那對鶯哥死了,從死相看,是被毒死的。」
藺稷站直身子,理了理衣袍,含笑頷首,「我知道了。」
「司空。」鄭熙又攔他,「上回屬下在政事堂得您分膳之恩,那膳來於長公主,確無他事。但請防於萬一。」
藺稷拍過他肩膀,「這一路辛苦,今夜回去好好休息。」
蘭心先於藺稷回來,隋棠說,「你也出去吧,這處孤一人就好。」
蘭心應是,出門時藺稷正好跨入院來。
藺稷道,「怎麼都在外面伺候,放殿下一人在屋內?」
幾位掌事面面相覷,蘭心遂道,「是殿下的意思,說不需要人伺候,將婢子們都打發了出來。」
藺稷抬眸看投在窗牖上的一襲背影,笑了笑道,「既如此,你們索性退遠些,各去飲食休憩,殿下處由我照顧便是。」
兩人都不要侍者,掌事們只當是不願被人打擾,遂各領丫鬟識趣離開。
藺稷推門入內,燒著地龍的屋子暖如春晝,轉首望過來的人巧笑倩兮。
「三郎回來了?」婦人安靜坐著,沒有逞強起身,但一聲「三郎」足以慰風塵。
「回來了。」藺稷來她身邊坐下,「傷好些沒?」說著,就要掀她後背領口看下去。
挨得那樣近,沐浴後的皂角味格外清新,話語也溫熱噴在她脖頸。隋棠貪戀他氣息,又忍不住瑟縮,「冷的!晚些榻上看,好多了。」
藺稷聽話止住動作。
「用膳吧。」她輕輕推開他。
藺稷捏了捏她手心,轉身來到自己的位置。
一桌膳食,都是緊著他的口味喜好。
靠近隋棠的右手邊,銅盆中還溫著一壺酒。
藺稷看看那酒,也沒開口要求斟酒,只自己動手分食,撿了軟爛易消化的膳食布給隋棠。
隋棠一口接一口用著,兩頰微鼓,眉眼歡愉。
「我入內時,蘭心說殿下特意打發了她們,我還想可是殿下慰臣旅途辛苦,要做妻子模樣侍奉三郎呢?」
「孤雙眼染疾,三郎好意思讓孤伺候。」隋棠擱下玉箸,緩了片刻,「菜品繁瑣,孤多半不知哪味在哪處。不過酒只此一壺,酒樽亦不過兩副,妾奉酒給郎君如何?」
她一口一個「三郎」喚著,還將「孤」換作了「妾」,當真是尋常夫妻的相處。
藺稷第二回 望向銅盆中的酒壺,頓了頓道了「好」字。
隋棠一手攬袖擺,一手摸索執來酒壺。
藺稷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看她持壺上案,看她摸到兩個酒樽的位置,看她眉目平和將酒斟滿,看她斟滿後放好酒壺,看她手鬆開酒壺摸上酒樽,看她持起酒樽就要送過來。看她……
看她沒有遞給他,竟是仰頭自己一飲而盡。
一瞬間,藺稷周身血液凍結,眉心抖跳,雙目充斥血色。
他設計了一個局。
從他第一次讓她送膳開始,便是一個局。
他從上月開始要她往政事堂送膳,弄得政事堂到整個洛陽高門皆知,洛陽皆知便九重宮闕內也可知。九重宮闕知他二人情深意重,知隋家公主已經可以接近藺賊的飲食。
但這只是第一步。
他深覺不夠,便繼續加碼。
便是第二步,前往廣林園冬狩卻依舊要長公主日日送膳,以昭示他相思重,情意濃,以此讓天子一派放下更多的戒心,入局中。
事實證明,他成功了。
不久,太后便來了司空府,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和搜檢直入長澤堂,順利將毒藥帶給已經可以隨意接近決定他飲食的長公主手中。
至此,整個局設計完整。
接下來便是看隋棠的舉措。
為此,他還不忘給隋棠暗示。
便是臘月十四那日,楊松的第二次傳話,再度提起要她為他親備膳食。
隋棠入司空府,定然聞過他猜忌多疑、舉止謹慎的名聲。以她的聰慧得楊松如此頻繁顯然的提醒,定會有所警覺,不會輕易相信短短四月的時間,他這樣的一個人能如此信任一個和他立場對立的人,不會信任到隨意用她備下的飲食,將命交付。<="<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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