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畢,隋棠本打算直接回屋沐浴,雖然她想到了救下何昭的法子,但還要靜心捋一捋,以防錯漏。不想然藺稷攔下,說帶她消食散散步,還有話與她說。
隋棠意識到方才用膳時沒有控制住脾氣,於是這會不好再拂他意。
侍者們得了藺稷示意,只在後頭遠遠跟著。丈地內,就剩夫妻二人。青年一手提了一盞羊角燈,一手向婦人伸去。
隋棠搭上他手腕,走出院門。
月色溶溶,兩人並肩走著。
隋棠還不熟悉周遭環境和地形,即便有人引路,也依舊走得很慢。
出了垂拱門,又走了一段,藺稷頓下腳步,將羊角燈隨手掛在樹枝,抽回那隻被她搭扶的手,雙手託過她臂膀,人更近了些。
隋棠有一瞬間的抗拒,手臂本能地瑟縮。
「前面兩尺外是九曲迴廊,有三重台階,你將襦裙提起些,小心絆倒。」藺稷沒有鬆開手,只出聲提醒。
隋棠提裙上前,被他扶著走在九曲長廊中,原比搭腕引路行走更穩妥。
廊腰縵回,丈地懸燈,夜風從湖上吹來,被男人高大身形擋去,余的幾息穿縫過隙,到隋棠身畔時,只拂起她蒙眼的白綾,和半挽垂肩的兩縷青絲,不覺寒意反覺心曠神怡。
隋棠晚膳用的快了
,走了這般許久脾胃確實舒緩許多,又有旃檀木香寧神又清甜的氣息瀰漫在周身,心慢慢定了下來。
「殿下用茶。」直到藺稷帶她在長廊盡頭坐下歇息,聞湖邊滴漏,她才驚覺與他相依走了小半時辰之久。
而掌心正捧著一盞溫熱又馥郁的茶。
她看不見茶水氤氳繚繞,但能聞釜鍋沸水汩汩,湖上水聲潺潺,便能想像十二近月圓,雖不似十五徹底圓滿,但也定然是月照人間,清輝滿地。
她未見過洛陽的月,也早已不記得長安的月,印象中只有鄴城漳河畔的月,永遠寒意森森,月光都是骨頭一樣的白。
她在草廬望月,從月圓數到月缺,又從月缺數到月圓,只是為了計算離家的時間,歸家的時辰。
所以那樣冷,那樣孤單,她總還是一遍遍望著月亮。
和賞月無關。
賞月。
她怎會想到兩個字?
怎會覺得生命中有過賞月時光?
怎會覺得此情此景,是她曾經歲月?
前塵幾許,她也這般由他攙扶,在湖心亭賞月。那時,她已經學會了喝廬山雲霧,但有身孕後,卻也不喝了。
只願意喝馨甜噴香的牛乳茶。
但凡有丁點澀,半分苦,莫論先苦後甜,還是先甜後苦,都到不了她口中。
她說,「我半點苦也不要吃。」
藺稷看著她,拂散舊時光,低聲道,「是牛乳茶,再不喝就涼了。」
隋棠捏在茶盞上的指腹發白,她為自己片刻前的心定和貪念感到羞恥。
「這茶算臣代七妹給殿下賠不是。」藺稷的聲音重新響起,「聞她今日午後,叨擾殿下許久。」
這才對。
在這司空府中,他當監控她的一舉一動,知曉她的一言一行。
隋棠點點頭,沒有急於說話。
藺稷道,「她來求您救何九郎?殿下,救嗎?」
隋棠變了神色,死死捏著茶盞,她沒有想到藺稷這樣直白。
湖上風過,男人始終在風口,給她擋去嚴寒。
婦人往耳後攏齊碎發,「孤不涉政事,救與不救,都不在孤。」
藺稷繼續道,「何九郎無辜,替罪羊罷了,殿下想要救一個無辜的人嗎?這不算政事,算冤案。」
隋棠搓著指腹,話語平靜道,「即是冤案,便是廷尉的事,依舊與孤無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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