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裡咿咿呀呀地說些什麼,一雙豎瞳胡亂轉悠著猛地定格不動,甚是駭人。
「夢魘無相,倒也算是個上品。」
他面不改色,上揚著的唇角很是不羈,手拈劍花,一招一式盡顯運籌帷幄的閒散。
風聲蕭瑟,似軍號聲前的屏息,偌大的宅院此時仿佛只剩下這一方之地,枯樹落葉間,早已失去意志的昭娘身捷迅猛而來。
他從容不迫,腳掌在草地上一點,借力騰躍,離地躥起間昭娘也霎時突現身後,眼看爪刃即將穿破胸膛,他翻轉手腕輕鬆便擋了下來。
兩人一進一退,看著處處防不勝防的架勢讓姜以惡化有些呆愣住。
只見他依然噙著笑,一招一式遊刃有餘,一雙手修長纖瘦,如玉一般毫無瑕疵,雖手中執劍卻讓人覺得這雙手該執妙筆畫丹青,持紈扇秀風流才對。
見狀,姜以禾連忙拖著楊三牧躲了起來,想出去找救兵卻迎頭一撞,似有一堵看不見的牆將後院與外界隔絕開來。
「有人嗎?救命啊!」
她使勁敲打呼喊,卻依然沒有半分作用。
無奈,她只好繼續躲了回去,瞧著他毫不費力的模樣心中也驀然心安幾分。
但卻突然疑慮起了另外一件事來。
樓止絕對不是單純想收拾邪祟,依據原文中的描述,他只怕是想煉化邪氣才對!
可他究竟為何要這樣做?
眼下孤立無援,就算看破了他的心思,她也不能輕舉妄動,倒不如先靜觀其變的好....
劍意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游穿梭,行走四身,雖是氣頂長虹的勢態,卻也絲毫無損他溫潤如玉的氣質。
劍若霜雪,周身銀輝,一道銀光從中起,乍如萬里已吞匈虜血。
昭娘被他打得連連後退,被斬裂的缺口無法再自行癒合,她如殘枝槁木,何時敗下也只是時間問題。
但樓止卻是意猶未盡,連連咂嘴,語氣頗為譏諷:「想你守了這荒院十二年,竟是半點本事也沒學會,真是可惜……」
只見他的銅劍隨意一揮,於空中墜落又似長了眼睛般,以鬼出電入之勢貫穿過昭娘的身體而出。
銅刃上拋灑著黑血,血肉模糊間,昭娘的身體已被截成兩半癱落在地蠕動,尖聲哀鳴。
姜以禾看得胃裡一頓翻江倒海,看著昭娘,她有些於心不忍,回想起她前世的遭遇不禁紅了眼眶。
這一切她本不該遭遇才是……
在夢中她便看出蹊蹺,楊守方執意採用滴血認親這麼不靠譜的法子本就有悖人父之情,最後更是直接倉促宣告了她的死刑。
這讓姜以禾懷疑,其中怕是被他動了什麼手腳!
可如今已物是人非,就連楊守方也早就逝去只有她還將自己困在深沼囫圇中,或許只有死才能真正讓她解脫吧……
她自知悲歡,也獨向荒山。
她斂下眼眸不忍心再去看。
樓止收起劍走至昭娘身邊蹲下,滿目的瘡痍在他眼中就如過隙白駒的灰塵,他眼中無喜無悲,而是一手直接掏入她的心臟位置。
昭娘痛苦地掙扎,他視若無睹,卻也微微蹙起了眉似出了什麼意外。
「你的鬼魄竟不在這處兒?」
他似喃喃自語也不在意她是否會回答,拔出血淋淋的手,準備向著他處再尋。
忽的,昭娘像是發了狠般爪刃直穿他的腦袋而去。
樓止不屑一顧,一個響指便從指間探出銅幣將她的手砍斷而落,而她出其不備的另一隻手卻稍有意外地偏了偏方向。
眼前束縛感一松,樓止赫然怔住。
「咚——」
銅幣落了地,似一滴濃墨落入水中暈染著混沌的漣漪,蔓延著令人喘不過氣的厄色。
姜以禾察覺到不對勁,抬頭看時,昭娘已徹底失去了生息。
只不過她落下的手牽連著他腦後的白紗,似風吹一般,隨著她如煙的話語絮絮飄散而下。
「該到你了……敬兒。」
清冷的月影下,那是姜以禾第一次目睹於他的雙眸。
該如何形容他的眼眸呢,第一次看他的眼睛,她便窺視見了秋水、流螢、湛星……
似琥珀晰出了繁櫻,而又如長鵠漾過長空,洗出澄淨的月明。
不過此時,他的眼中卻不是月明星稀,而是她未曾領略過的驚鄂與慌措。
他怔怔地看向某處,眸底閃過刺眼的紅纓,於他的眸光中顯現出若隱若現的幻影。
他一動也不動,這是姜以禾用面無血色來形容他,可朝著他所看的方向望去,卻又不見一物。
一時靜默,流螢聲響。
耳邊傳來似指挑琴弦般的清洌琴音,可細細一聽,卻又是某位女子的輕喚低語。
「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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