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自己從小沒娘便是很慘的了,沒想到苦難之人,各有各的苦難。
一時間,裴望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費力的挪挪屁/股,俯身向前,摸摸她的腦袋,「好慘。」
晚香沒被壞情緒拖太久,抬頭,笑眯眯問,「小少爺呢?小少爺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呢?」
說到自己,裴望生一屁/股坐了回來,拿起筷子,邊扒拉邊說,「我……我從小便沒有母親。」
「明明大家都有父親和母親,可我卻只有爹爹一人。」裴望生喃喃自語。
空氣凝固幾秒。
「你娘親……是生你時候難產死的?」晚香遲疑的問。
「才不是呢!」裴望生瞪大眼睛看她,而後又小小聲重復,「才不是。」
「娘親不是因為生我死的。他們說,娘親是因為……」裴望生剛想全盤脫出,倏忽間意識到眼前人並非仙族,料定她不知曉仙魔之間的大義,眼珠子轉了轉,很快改口道,「咳咳。」
「你可知為何裴府只有你和段堯兩個家僕?」他故弄玄虛。
晚香順著他的意,搖頭,「奴婢不知。」
裴望生起范,「其實在我出生以前,裴府可謂是人丁興旺!但是後來啊,聽說有歹人想將我擄走!」
「這不,娘親為了救我,也為了救整個裴府的家僕,不得已,和壞人同歸於盡了。」他手舞足蹈,說的那叫一個繪聲繪色。
可惜,晚香沒被逗笑,她垂眼,聲音聽起來悶悶的,「聽起來……你娘親很勇猛。」
「那是自然!」裴望生臉上一閃而過得意之色,而後又被黯然失色覆蓋,「可,我卻一天都沒感受過有娘親的日子。」
她沒想過,第一次獨處會聊這樣沉重的話題,停了幾秒,「後來呢?」
「什麼後來?」裴望生問。
嘴角掛著麵條的湯汁,晚香伸手捻去,「後來,裴老爺就沒再娶?」
裴望生搖搖頭,邊吃麵邊說,「爹爹他不願意再娶。」
「甚至,連旁的女人看都不願意看一眼。」
她鬆了一口氣,「這麼說,奴婢怕是和已故的裴夫人長得很像吧?」
一秒,
兩秒,
三秒。
「何止是像!簡直一模一樣!」裴望生大喝一聲。
他抓起晚香的手,「你別不信!走,我現在就帶你去看!」
*
進入裴清岐書房的這一秒,她在想什麼呢?
幾乎是不可抑制的,女人腦中跳出很久很久以前的那所宮殿。
那所她死之後,徐讓歡為薛均安打造的宮殿。
那所完完全全只有她的宮殿。
這樣的想法並非空穴來風,因為,從大布局到小細節,周遭一切實在是和百年前太像了。
可惜,書房中的物件兒都變了,由從前陰森可怖的人偶,變為現如今的四書五經。
唯一不變的,是一進門,牆壁上掛著的那副碩大的、雕刻著她的畫像。
與畫中自己四目相對,鬼迷心竅般,晚香伸手去觸她的臉。
嫁衣,蓋頭,半遮面,大婚之日,新娘笑靨如花。
四目相對,也不知怎的,她腦海中竄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晚香擰了下眉,
難道說……此處正是百年前的皇宮?她和徐讓歡初次相遇的地方?
瞳孔驟變,晚香的手指往回縮了分毫,與畫中女子近在咫尺的距離停下,頓在半空中。
不,
像她這樣苟延殘喘偷得輪迴之人,整個三界都不會有人知曉她的身份,更別提裴清岐了。
他既不知她身份,就絕無可能會突發奇想欲與她共度舊夢。
解開心結,女人稍微寬心些,暗笑女子天生的多慮。
「咦,你看見那幅畫了呀!」這時,裴望生注意到發呆的晚香,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
「世人都說,那是爹爹想像中的畫,爹爹與娘親從未舉辦過婚禮,爹爹後悔,所以才做此畫卷,也算是了卻自己一個心愿。」
哪怕天下世人都要抹除她的痕跡,只有她知道,百年以前,他們當真做過夫妻。
晚香不動聲色,她看著裴望生輕車熟路打開最下面的上了鎖的抽屜,小心翼翼將那裡面的畫像平鋪展開在桌,「這些都是爹爹親手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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