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當真?」女人眼也沒抬,似乎這樣的話聽過很多。
她徐徐放下酒杯,笑了,「客官怕是不知,奴家的贖金高得駭人。」
裴清岐沒說話,靜觀她每個細微的表情。
她甩了下衣袖,徐徐起身,背對著他,「客官不說話,怕是被高昂的贖金嚇退了吧?」
「原來,客官同旁的人都是一樣的,」晚香繼續說,「這裡的每個男人,無論是盆滿缽滿的紈絝,還是動了真情的書生,」
「他們每一個都說要替奴家贖身,卻沒有一個真願意為奴家花那麼多錢財。」她情緒激動的轉身,一掌拍在裴清岐面前桌上,距離拉近,他看見她眼中悲痛。
「也對,」她頗有些落寞的起身,笑得悽厲,「奴家乃青樓女子,出去之後,不管是明媒正娶,還是忍氣吞聲做妾,都免不了街坊鄰居口舌。」
「像奴家這樣的人,怎會有人願意真心疼愛呢?」晚香自言自語道。
她這話說的實在哀傷,好似一個真正的青樓女子,只能和陌生人訴說自己的悲慘。
「我同他們不一樣。」裴清岐說。
他急於自證,因為再次見到那張魂牽夢繞的臉,他似乎有點兒忘記自己是誰。
「哦?」女人沒什麼表情,「有何不同?」
她不合時宜想起那個抱住她小腿的孩童,冷冷開口,「客官若是已有家室,又為何來青樓這烏煙瘴氣之地?莫不是尋花問柳,找個漂亮女子遊戲人間一番?」
「呵,」她一笑而過,「分明都是一樣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裴清岐再沒耐心陪她演這齣戲。
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欺身將她壓在牆上,逼她看向自己的眼睛,四目相對,他喚她姓名,企圖在她臉上尋到一絲一毫異樣,「遲非妧。」
可是,真要將原本準備好的狠話說出口時,他怯懦了,他太害怕失去她,軟下聲來,「求求你……不要再騙我了。」
比起他複雜的情緒,對面的女人要簡單許多。
她吃痛的叫了一聲,而後大膽對上裴清岐的眼神,斬釘截鐵,「客官,奴家沒有騙你,奴家真的不認識你。」
有力的大手緊緊握住女人的手腕,宛如鐵鏈將她拴住,懸於頭頂。
男人的雙腿橫在她的小腿外側,隔著衣物亦能感覺到他體溫滾燙。
他們保持這詭異的姿勢很久,晚香先開口,「樓主也同您說過,奴家賣藝不賣身,願與奴家共度良宵的大多文人墨客,抑鬱不得志故尋奴家喝些小酒,聽聽小曲,排憂解難,」
「客官若是有別的癖好,」她抿抿嘴,撇開臉,「奴家恕不接待。」
裴清岐沒說話。
他就這樣盯著她,盯得她頭皮發麻,面露難色,奈何一絲破綻都沒尋到。
「或許你真的不是她,」他像泄了氣的皮球,慢慢鬆開對她的禁錮,眼底藏著幾分落寞,「是裴某魯莽了,擾姑娘清淨,還望海涵。」
「如今夜已深,裴某便不打攪姑娘休息了。」說完,男人失魂落魄離開。
她揉了揉泛紅的手腕,畢恭畢敬,「客官慢走。」
直到「咯吱」一聲,木門被打開又關上,晚香跌坐在凳。
她還是那樣擰巴。
希望你來,
又不希望你來。
希望你找到我,
又不希望你太快找到我。
第89章 他的妻(三)
裴清岐說話算話,翌日,便帶著眾多金銀財寶來醉仙樓贖人。
老闆娘見錢眼看,一聲令下,便痛痛快快給了賣身契。
回府的馬車上,
裴清岐坐在她身側,餘光悄然打量女子的神色,「晚香姑娘看起來,不太高興?」
他語調很慢,隱約透著幾分試探。
此時,晚香還身穿醉仙樓的衣裳,富貴逼人,不像丫鬟,倒確實像他夫人。
女人推敲幾秒裴清岐的話,實在不相信他是真的關心自己,「回裴老爺的話,沒有的事。」
「奴家只是不解裴老爺顛三倒四的作為。」說著,她抬起頭,看向裝不在意的裴清岐,「根據裴老爺昨日大鬧醉仙樓的表現來看,奴家斗膽猜測,應是因為奴家和您已逝妻子面容相似,可……」
「可什麼?」裴清岐說。
晚香繼續說,「可奴家早就同您說過,奴家不認識您,更不是您的妻,您昨夜也應允了奴家的話,可今早卻又為了一個青樓女子不惜花費重金,豈不自相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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