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他想的是如果荀遠微能在自己和盧嶠之間永遠選擇自己就好了,而今得到了荀遠微的肯定, 自己又想離她更近一步,不想單純地只做她的臣僚。
故而他刻意將尾音落得很輕, 語氣中又多少帶著些許小心翼翼。
荀遠微也真得如他所想的那樣, 問了一句:「你方才說什麼?」
戚照硯低頭彎了彎唇角, 嗓音溫醇:「臣是想說,如若有朝一日,若是可以,臣不想只做殿下的心腹之臣。」
聞言,荀遠微藏在袖中的手指不由得蜷縮了下,而後稍稍往後退了半步, 將目光挪向酒樓裡面:「他們似乎都到齊了,你我就這麼站在門外, 到底也不合適。」
她承認這個話題轉折得有些生硬,她又怎會沒有聽懂戚照硯的弦外之音,只是她身上還背負著許多, 她不能就這麼潦草地應了戚照硯。
戚照硯也只能遮掩去自己眉目間的落寞,跟在落後荀遠微半步的位置進了酒樓。
果然如荀遠微所說,所有人均已到齊,他們算是最後到的。
但席間的氣氛似乎有些尷尬,大家也沒有像上次給李衡餞別時那樣要給晚來的人罰酒。
戚令和本來是坐在荀遠微身邊的,但甫一瞧見他們進來,便匆匆起身跑到戚照硯身邊,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
戚照硯遂彎腰與她平視。
「瀾姐姐似乎瞧著心情不大好的樣子,哥哥不如同我換個位置吧?我去瞧瞧瀾姐姐。」
戚照硯循著她的目光看去,按照官階親疏,他原本的位置是在荀遠微對面、謝定瀾旁邊的,換了位置後,他應當是坐在荀遠微身側的。
想到此處,他一時也沒掩住自己翹起的唇角,點頭應了戚令和。
荀遠微看著戚照硯又和上次一樣,坐在了自己對面,耳根處一時掠上了一層緋紅,她的思緒一時有些慌亂,便隨意拿起桌子上的一杯酒一飲而盡,好裝出一副自己臉上的顏色是因為酒液的影響的樣子。
在她將要執起桌上的酒壺飲第二杯的時候,戚照硯忽然往她跟前挪了挪,與她一同按住那個酒壺。
玉質的酒壺尚且沁著絲絲縷縷的冰涼,他的指尖卻在無意間與荀遠微的尾指碰在了一起,溫熱與冰涼一同碰在他的皮膚上,就好似理智與情感同時充斥在他的心中一樣。
荀遠微確實是不能喝太多酒的,即使不至於一杯倒,此時臉上也映上了兩片酡紅。
其實應當是不相宜的,但他從未見過如此明艷的荀遠微,腦中忽然就想到了那句「一枝紅艷露凝香」,但在意識到下一句的內容的時候,他忽然也覺得自己的雙頰生出些熱意來。
無他,只因下一句是講的便是楚王與巫山神女的雲雨之事。
戚照硯輕輕將目光別開,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說:「殿下,您並不適宜飲太多的酒,淺嘗輒止即可。」
分明這人離自己還有些距離,荀遠微卻忽然覺得這人像是趴在她耳邊說話一樣,尤其是那雙眼眸,裡面本該是閱盡萬卷經書的,如今竟然褪去了其中的銳氣與鋒芒,只餘下了類似於情念的東西。
她心緒本就雜亂無比,故而兩人其實沒有對峙太久,她便鬆開了酒壺,別過頭去,說了句:「我不喝了還不成麼。」
她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一直不曾轉頭看戚照硯一眼。
期間酒樓的跑堂來過一回,戚照硯朝那人招了招手,似乎是和他吩咐了句什麼,那人會意,點了點頭,又下去了。
荀遠微狀似無意地往旁邊傾了傾身,想要聽清楚戚照硯和他說了些什麼,什麼都沒有聽到便不說了,還被戚照硯伸手拖住了她的手肘連帶腰身。
「殿下當心。」
熟悉的嗓音傳入她的耳中時,荀遠微立刻直起身子,攏了攏自己的袖子,正襟危坐。
戚照硯輕笑了聲,又往她這邊湊了湊,低聲說:「殿下,這裡可不是廷英殿。」
荀遠微垂目,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過猶不及了。
她才想轉過身來瞪戚照硯一眼,但先出現在她眼前的卻是一顆晶瑩的葡萄。
如若一顆紫色的寶石一樣綻在戚照硯的指尖。
「殿下,葡萄或可以緩解酒氣,酒氣有些許上臉了。」
荀遠微勻出一息來,可她本想抬手去捏那顆葡萄,卻對上了戚照硯向上看來的眸光。
她匆匆錯開眸光,只是捏起那顆葡萄,悶聲說了句:「多謝。」
荀遠微懷著重重的心事咽下那顆葡萄,甜膩膩的汁水沿著她的喉嚨而下,她卻忽然覺得有些嗆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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