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隔著木門傳進來,不是很清晰,但他也能分辨出來,說話的人是誰。
「聽聞殿下昨日親臨大理寺?」
這是盧嶠的聲音。
荀遠微應道:「嗯,於皋翻供了,楊績拿不清楚輕重,我去看看。」
戚照硯眯了眯眼,從榻上坐起身,將自己的衣帶扯鬆了些,露出脖頸來,又撿起荀遠微睡著時掉落在屋內的那條披帛,然後推門走了出去。
「殿下,這披帛……」他刻意將披帛對著遠微和盧嶠的方向晃了晃。
第32章 驚波瀾 黑心湯圓戚照硯。
聽到戚照硯的聲音的時候, 荀遠微是有些驚訝的。
此時不過辰時剛過,她醒得早是因為昨日廷英殿積攢了一堆事務等著她處理,但她沒想到戚照硯尚在傷病之中, 此時竟也醒了。
她一邊轉身,一邊隨口問道:「怎麼醒得這般早?」
戚照硯輕笑了聲, 「畢竟殿下不在身邊, 也確實難以酣睡。」
荀遠微最開始沒有看到被他稍稍扯開的衣領, 目光只停留在了他手裡捏著的披帛上,便以半開玩笑的語氣問道:「我昨夜不過玩笑之辭,你莫不是真打算賠我一條披帛?」
戚照硯面上笑意不改, 也應了荀遠微這句:「殿下昨夜才說這些不過都是身外之物,如今便著急與照硯劃清界限麼?」
當著盧嶠的面, 他沒有自稱「臣」,而是直接說了自己的名字, 還有意無意地咬重了「昨夜」兩個字, 像是生怕旁人聽不出別的意思一樣。
盧嶠站在一旁, 聽著這兩人一來一往甚是自在的對白,笑意不免在臉上僵住了。
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便又被戚照硯搶了先:「說來也是臣不好,昨夜讓殿下受累了,還扯壞了殿下的披帛。」
他說著做出一副頗是自責的表情,垂下眼來。
荀遠微在他說話間, 目光才挪到他的衣衫上,瞧見他只著著一件中衣, 不由得往他這邊走了兩步,「怎得穿得這麼單薄,若是再著涼了就麻煩了。」
戚照硯沒有立即應這一句, 他留意到荀遠微的聲音稍稍有些啞,想來是昨夜與他閒談自己幼年時的事情,說了太多話,醒來後便直接去自己寢殿歇著了。
他任憑著迎面吹過來的風將自己的衣擺吹得朝上揚起,只道:「不要緊,反倒是殿下嗓子聽著有些啞,還望殿下切切珍重。」
他說著側首,以荀遠微看不到的角度朝著盧嶠勾了勾唇。
盧嶠分明知道戚照硯這是在挑釁自己,但他還是不由得將目光落在荀遠微的背影上。
他先前還聽說貢舉考生作弊東窗事發當晚,長公主殿下在南省發了好大的脾氣,甚至當著幾位重臣和諸多學子的面對戚照硯動了手,後面又將他直接下獄大理寺,連著好幾日不聞不問。
但不知昨日為何殿下突然去了大理寺,還傳了自己的車輦,將戚照硯帶回了長公主府。
他心下多少有些不安,才大清早尋了個由頭登臨長公主府,卻沒想到看到了衣衫不整從偏殿出來的戚照硯。
戚照硯的話中又多多少少帶著暗示的意味。
盧嶠不免蹙眉猜測,先前又傳出長公主要選翰林待詔的事情,雖則後面作罷了,但戚照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怎能不叫人想到旁的事情上去?
戚照硯看著盧嶠的反應,眉目慢慢舒展開來。
此刻他還是有些慶幸自己少年時,被家中的幾個族兄族弟硬拽著去教坊司聽曲兒,在風月之事上,多少聽過見過一些。
那時他一心在學問上,對這些事情極為排斥,每次到了不得不去的場合,也總是尋一處最偏的角落閉眼坐著,教坊司那些娘子或許也是覺著他不好接近,也沒有人敢靠近他,再後來,族中的兄弟也覺得他性情寡淡,有這樣的事情倒也不叫他了。
但也恰恰是這些「不正經」的過往,叫他如今在面對盧嶠的時候,不至於無計可施。
兩人之間這場無聲的交鋒持續的時間有些長,荀遠微也漸漸意識到了不對,尤其是在看到戚照硯扯開的衣領時。
她十五歲之前,沒有同多少世家郎君有過交集,及笄後不久便提劍上了沙場,雖未曾經歷過這些,卻也不代表不曾耳聞。
但顧念著兩人各自的顏面,遠微最終還是將春和叫過來吩咐道:「你一會兒同我進宮的後,去太醫院請個太醫給戚郎中看看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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