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縫合的階段,她才問:「你剛剛給他餵了什麼?」
傅清微說:「藥。」
巫祝:「……行,待會借一粒給我研究。」
傅清微:「晚點再說吧。他會死嗎?」
巫祝:「不知道,盡人事。」生死老病,終究都要聽天命。
傅清微走到旁邊給別的傷員包紮,這個時代沒有消炎藥,僥倖撿回一條命的人遠遠不能說安全,今夜之後,能熬到天明的又會少一些。
傅清微從晨曦剛亮忙活到大下午,才記起時常掛在她身後的小跟屁蟲。
她撈起一捧雪擦了擦臉,隨手拉住人問:「小雪在哪兒?」
對方嚇了一跳。
從她臉上東一塊西一塊的血污里勉強分辨出她的容貌,說:「早上在村頭看見她了,後來就沒見了。」
傅清微:「她家是哪一戶?」
對方貼心地將她帶到村長家門口。
傅清微從低矮的院牆往裡看,姬湛雪在裡屋門口,院子裡還站著一個女人,個子很高,身材也是獵戶的健壯,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村長了。
村長背對大門,似乎對姬湛雪說了什麼,小孩點了點頭。
村長出門,傅清微躲在牆邊,探頭探腦地又往裡瞧,只剩下姬湛雪一個人了。
傅清微轉身也走了。
走的時候姬湛雪看到她了,沒說什麼,看著她修長的身影消失在院牆。
即使她說得出,恐怕也沒有話。
幾分鐘後,傅清微出現在村長家的大門口。
「你吃飯了嗎?」
姬湛雪搖頭。
「走吧。」傅清微朝外面偏了偏頭,儘量讓自己的所有語氣都聽不出情緒。
可是姬湛雪向她跑著過來了。
傅清微第一次見她奔跑,明明那么小一點的孩子,出生就被剝奪了情感,她向她跑過來時,遠處的雪山被陽光照耀。
傅清微的眼眶也被輕微地刺痛。
此時的她也萬萬想不到,往後漫長的一段人生,只要她喚她的名字,對方永遠會跑著來見她。
姬湛雪在她近前停下來,小小地喘了口氣,往後走,重新當她的小尾巴。
傅清微克制去牽她小手的衝動,平靜地朝巫祝家走去。
家裡還是有很多傷患,能抬回去的都抬回去,餘下的都是不能動的,今夜要繼續觀察,傅清微的屋子暫時徵用當病房了。
巫祝騰不出手做飯,傅清微進廚房烤了三個玉米,按部就班地做酸竹筍湯。
小雪在邊上看著她。
她一向沒有波動的表情,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吃飯啦。」傅清微將酸筍湯盛出來,對小雪說,「去叫巫祝奶奶吃飯。」
小雪看了眼那鍋湯,欲言言不了。
她離開廚房去叫人,背影竟讀出兩分複雜。
巫祝一見做好的晚飯,誇讚了一句:「真不錯,沒有白浪費我的藥材。」
雖然玉米有點烤糊了,但酸筍湯看起來還行嘛,年輕人需要鼓勵。
傅清微給三人各盛了一碗湯。
姬湛雪端坐垂眼,一動不動。
巫祝端起湯碗喝了一口,神色微變,慢慢放下碗,嘆了一口氣說:「我的藥材真不如餵了狗。」
「……」
傅清微說:「有的吃就不錯了,不要挑三揀四。」
她一邊吃著烤糊的玉米,一邊喝著味道奇怪的酸筍湯,面色無異。
她已經喪失對美食的品鑑能力了,反正吃不上師尊那一口,吃什麼都一樣。
傅清微:「小雪,吃呀。」
姬湛雪搖頭。
她們倆的交情目前不足以讓她吃下她做的飯。
巫祝攔下她吃飯的手,說:「別吃了,我再去做一份。」
傅清微也不堅持。
巫祝看了看她,撩起帘子出去了。
晚上傅清微和巫祝輪流守夜,觀察病人傷情,巫祝年紀大隻守前兩個時辰,傅清微在她房間哄孩子睡覺。
姬湛雪的村長媽媽工作太忙了。
傅清微坐在床沿,說:「睡覺。」
小雪睜著大眼睛看她。
傅清微心想你還要我給你唱搖籃曲不成,乾脆道:「你不睡我先睡了。」
小孩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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