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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別女醫,前方高懸「與民同樂」的燈匾,往年由官家題,今年官家握不得筆,眼前四字是柳湛筆跡。人人喜氣洋洋,笑逐顏開,可萍萍卻哪裡還樂得起來。

再往前一座比宣德門還高的燈山,用軲轆絞水上燈山最高處,木櫃貯蓄,逐時放下,成一道灼灼流光的瀑布。

許多百姓排隊朝水裡擲銅板,姚書雲眼生,問韓太醫:「這燈瀑是不是以前沒有的?」

又問:「他們為什麼要往裡面擲錢?」

「我也沒見過這個。」韓太醫對視姚書雲,不知道,她不在京中這幾年,他沒有再逛過燈會。

但旁邊有熱心快腸的路人,聽見多嘴:「這銀河瀑是前年扎的,反響好,就延續下來了。」

「為什麼要往水裡扔銅板?」韓太醫幫姚書雲問。

「水火既濟啊,許願很靈的,什麼求財啊,求姻緣……」

一下說中姚書雲和韓太醫心中所求,對視一眼,默契挪向隊尾。

萍萍瞧著一對小情人默默無語的樣子,旋起嘴角,正好,她早想單獨逛,不然橫在中間,姚書雲和韓太醫不好說話。萍萍轉身背道走,不多時,身後男聲溫柔呼喚:「萍萍。」

耳熟卻也陌生,萍萍轉過身,瞧見裴改之錦袍玉帶,手裡提著一個兔子燈,含情脈脈正凝睇她。

萍萍馬上去尋姚書雲和韓太醫身影,還好還在視線內。裴改之隨之側首,溫柔一笑:「這裡人多,我也不會拐你去偏僻地方,且放一百個心。」

萍萍垂首邁步,要繞過裴改之離開,裴改之面露痛苦色:「求求你別走,我就幾句話,就在這說。」

「你為什麼總這樣防備我?難道你真的都忘了嗎?」

「我們從前是夫妻啊!」

萍萍頓足。

裴改之再轉半個身子,總強求四目相對:「你是我娘子,我是你官人,我們從前是對揚州尋常夫妻。可有人偏要做老天,拆散我倆。」

周遭人來人往,裴改之直勾勾盯著萍萍:「九死一生,我為了活下來再見到你,不得不隱姓埋名,改之改之,我的名是後來改的,我從前叫阿占,占卜的占。」

「萍萍,你想起來了嗎?」裴改之五官痛苦擰起,「我知道他的樣子像我,你認錯了官人,我不怪你,但每每見你對我避如蛇蠍,夫妻不能相認,我就心如刀絞。」

萍萍良久不語,而後緩慢抬手,似要撫觸裴改之臉頰。裴改之立馬主動把臉貼上萍萍掌心,抬手覆住她手背,臉和手夾著她的手反覆摩挲,表情快哭出來。

第九十一章 後會無期

萍萍卻異常平靜, 裴改之瞧著麵皮白淨,摸起來卻不平整,能摸到許許多多小顆粒, 針繡線繡般凸起。

萍萍抬手緩慢, 抽手卻果斷迅速, 裴改之手臉皆一空,倏地睜眼,怔忪失神。

萍萍餘光始終留意著姚韓二人, 眼瞅他倆擲了銅錢, 便也朝燈瀑走去,打算匯合。經過裴改之身邊時, 他用只有自己和萍萍能聽見的低聲急道:「你如果想起來了,就去會寧殿找一個叫阿梧的內侍。」

萍萍動作一滯,凝眸。

裴改之越說越快:「我會在汴河通津門碼頭等你一起坐船回揚州。」

萍萍不表態,反而重新邁步走向燈瀑,裴改之邊追邊補充,這會敢用正常嗓門說話:「你一日不來我就等你一日,一年不來就等你一年, 一輩子不來就等你一輩子。」

旁邊一路人聽見, 嘖嘖稱嘆:「小官人痴情哦!」

痴情嗎?

萍萍覺得更類要挾, 她快步走到姚書雲身邊。姚韓二人排隊時多在低頭私語, 僅瞥過萍萍兩、三眼,未瞧著手貼臉,只看見萍萍與一年輕男子交談。

姚書雲問:「你方才和誰攀談呢?」

「不認識, 一個問路的。」萍萍毫不猶豫回話,「我跟他說我也是第1回 逛燈會,不知道怎麼走。」

「問錯人了……」姚書雲呢喃, 目光搜過去,那年輕男子已不見人影。

三人繼續前行觀燈,一陣風吹來,一串串懸垂的蓮花燈齊開齊轉,璀璨奪目。而仨人身後,萬千花燈一旦離遠,就像極了天上的繁星,一時分辨不了天地界限。

花燈中,紅燭融化,躍動的火苗映在燈罩上,瞬間變大數倍,其影熊熊如炬。

千里之外,雁門關,一位渾身是血的老兵舉著火炬,丟進烽火台。

白光一閃,老兵被身後追來的黑衣蒙面人斬殺。

若干黑甲碧眼男子從外翻上石牆,與捉刀殺人者合力撲火,然而烽火台中囤放的葦杆一沾火就迅速蔓延躥高,一座又一座烽火台得了信號,挨個點火,震耳的號角長吹三聲。

「蠻人入侵——」

關內驛站,一隊金字牌急腳遞躍上千里馬,向汴京方向疾馳。

*

萍萍再見

到柳湛,已經是元宵節後七日了。她偶遇太子步輿,跪拜後讓到一旁。

萍萍始終低頭,看腳邊的靴子挨個經過,都走光了,等了一會,才起身往東宮走,忽聽身後幽幽嘆息:「你要去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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