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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破以後,萍萍搬回自己房中。

再和姚書雲同住,不合適了。

除夕這日,彤雲密布,萍萍昏睡一場,再醒來躺床。上望去,天地皆一片白,把那黑天照成幽藍。飄絮亂舞,呼呼風嘯,仿佛隨時吹破窗紙。

「銀娘子。」韓太醫外頭叩門,風雪聲蓋過,萍萍好一回才聽見,連忙應聲。

韓太醫道:「下雪了夜晚冷,書雲讓我提些炭給你。」他一外男不方便進來,「放門外了。」

「謝謝太醫。」萍萍下地,腳像踩棉花,扶牆去開門時已不見人影。這麼大雪早該封門,韓太醫卻將姚書雲門前掃得乾乾淨淨,萍萍沾光,門口也辟出一條路,那八塊黑炭就壘在路中央。

萍萍身上沒勁,分三趟才將墨炭全抱回屋。關上門風雪立止,明明變溫暖了,她的眼淚卻情不自禁流下來。

自認為不是個傷春悲秋的人,卻在這一刻異常羨慕,甚至嫉妒姚書雲。

書雲有人照料,有人呵護,這個世上不被愛的是不是只有她萍萍一個?

阿湛啊,可不可以也給予她一點愛意?

砰——

背靠門板的萍萍抹一把眼淚,循聲轉頭。

砰——砰——砰——

火樹銀花,不夜白晝,她曉得這個叫九州昇平煙火,她能想像此刻的太子在歌舞昇平,喜氣洋洋的除夕宴上向下舉杯,意氣風發,萬人呼應。

萍萍的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淌。

為什麼啊?是她不值得被愛嗎?

還是他不愛她,愛的只是她的付出而已。

可愛不是乞討。

她不由自主憶起觀音廟那一日,原來還是她一個人。

西北的風雪下到今日也沒停。

萍萍添了一會炭就喘得不行,心悸嚴重,不得不上。床躺著,她想觀音廟那晚靠凝視觀音挺過來,今夜又靠誰熬?

迷糊中,萍萍整個上半夜都在喊娘。

到了下半夜,夕照忽然進到她夢裡。

捧著她的臉喊銀照,甚至喚了聲萍萍。

「銀照你快醒醒吧!」夕照急得甚至拍了下萍萍臉頰,「我給你的辣子還沒吃完呢!你不活了,我的辣子怎麼辦?」

夕照蹲著,已經滿頭大汗卻仍添炭:「不管是病了還是過新年,屋裡都應該燒得暖和點。」

夕照說說笑笑,添著添著,突然栽倒。

夢中的萍萍急得飄起來,就說炭燒過足容易暈,她飄向夕照身邊扶人,夕照卻突然變得血肉模糊,但兩眼依然乾淨清澈,格外溫柔,笑著問她:「銀照,是不是我家娘子來接我了?」

萍萍驟然驚醒,大口喘氣,胸脯起伏。

興許真是人越賤越好養活,萍萍到初二就好了,病去抽絲,能行能跑,就是嗓子和氣力還要養一段時間。

姚書雲到初四才好轉,韓太醫早在這之前隱去。

雪下到正月初一就停了,今日下起小雨,落地上和漸化的雪水匯聚成溪。

萍萍一大早就拍門,口口聲聲保證她和姚書雲都痊癒了,不會再傳染,才聽見開鎖聲。

院門打開,出現的是打著傘的東宮女醫工,萍萍和姚書雲皆熟,那醫工也想做人留一線,避著萍萍的對視道:「這幾日太亂了,你們關著反倒是好事……」

說了一大堆虛的,總而言之為她倆好。

「什麼亂?」萍萍追問。

醫工朝院內瞅一眼,右手掩口:「就你們院出去的那位……陛下聖眷濃厚,除夕家宴允她敬酒,她這狼心狗肺的,竟然敬了一杯毒酒。眼下陛下半邊身子不能動了,講話艱難,怕是難得迴轉——」

「那夕照呢?」萍萍顫聲打斷醫工。

「她逆黨啊!太子殿下監國以後,親審三日,審出她是為之前那個金充容報仇。」

萍萍呼吸不暢:「然後呢?」

「哪有什麼然後啊,弒君那還能活?殿下判了腰斬,今日行刑——唉你去哪呀?」

萍萍從女醫工身邊跑過,女醫工隨之轉身,見她話不回,傘也不打,不由嘀咕:「病才剛好。」

算了,人各有命,管不了那麼多。

宮道上的雪已俱掃淨,萍萍卻仍覺滑,雨中跌了一跤,起身繼續跑,逢人便問太子在哪?

打聽到他如今監國,不在東宮,正在文德殿與朝臣議事。萍萍不敢再硬闖,在殿外搓手等了半晌,眼見官員們走光,才央內侍通傳。

柳湛很快宣見,萍萍進去時裡面只柳湛一個,不知道是不是提前屏退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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