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谷豆」,但其實包含五穀、錢、果和糖,四面八方滾,孩童們一擁而上,爭相拾取。有個孩童隨糖倒退,眼看就要撞到萍萍身上,她伸手柳湛也伸手,同時按住孩童。
「小心。」萍萍提醒。
孩童扭頭瞟她一眼,攥著糖跑遠了。
萍萍回頭同柳湛說笑:「雖然沒有記憶,但總覺著我小時候肯定也這樣撿過糖。」
柳湛盯她少傾,輕輕一笑:「看著像是會幹這種事的。」說完抿住雙唇。
萍萍本就在柳湛懷裡,稍稍後仰,輕靠上他胸膛,然後就感覺這胸膛也在朝前用力,似要完全粘乃至嵌進她的後背里。
萍萍側仰首覷柳湛,他正直視前方,似看迎親入迷。
克擇官執著花斟又撒一回,許多人撿了糖徑直剝開吃,見那糖和樂伶給的蠟紙一樣,萍萍便也剝開一顆,送入口中。又聽左右閒聊,說這糖有數種口味,萍萍便回頭問柳湛:「你吃的什麼口味的?」
「甜的。」柳湛答完,萍萍錯愕。
她說真相:「你壓根沒吃。」
柳湛不會吃這種來路不明的食物,將方才裝的那把糖一股腦轉交給萍萍:「留給你吃。」
「讓一讓,讓一讓!」新郎家的家僕驅散人群,從轎子到家門口辟開一條通道,家僕們麻利鋪好一卷青席。禮官
這時才囔:「請新人下轎——」
轎往前傾,兩位女使扶出新娘,銷金蓋頭遮面,只能瞧見她的紅羅大袖,和同色的銷金裙,紅霞帔,萍萍痴痴凝視,雖然沒有迎親的記憶,但有拜堂的,她也穿過類似的一身,但蓋的不是綢緞蓋頭,而是能瞧見面目的絳紗,紗罩住她頭戴的雲月紋縷金冠,萍萍立馬回頭告訴柳湛:「我戴過冠子的!」
柳湛嗯了一聲,哪個女子不愛戴漂亮冠子,她後悔又想買哪個了,明天回去買便是。
「我們拜堂的時候我戴的冠子。」
鞭炮炸著,嗩吶吹著,四周人聲鼎沸,柳湛少聽一個「的」字,以為她想封御侍的儀式上戴冠子,俯視萍萍,隨口就應:「好。」
萍萍囁嚅。
新娘子進了門,天也漸黑,門前一下冷清下來,萍萍和柳湛跟著圍觀的百姓散去。好在這一趟順路,朱方巷就在不遠處,二人牽手歸家,越走行人越少,到最後只一條窄巷和天邊月亮。
月華如練,滿月冰盤,她突然想起來今天竟已是三月十五:「今天已經十五了,難怪,難怪。」
難怪月亮又圓又大。
她抬手摸釵,反覆摩挲,嘴角一直彎著,酒窩深陷。
柳湛瞥萍萍,瞟釵,又瞧天上的溶溶月,笑道:「你好像很喜歡月亮?」
怎麼這麼寶貝高興?這月釵料子很低廉的,既然喜歡,日後回去東京,給她再打套有份量的,都呼應皓月,她豈不是會更高興?
柳湛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正想方設法博佳人一笑。
萍萍停下腳步,半轉身,似乎有什麼極其重要的話要講,柳湛便也駐足,微微歪頭,萍萍沒被牽著的那隻手空攥胸前:「因為……因為我一直把你當月亮!」
柳湛緩慢挑眉,只聽天子明如日,她的比喻倒新鮮。
「我在西寧醒來,靠著石頭,腦海里第一段冒出的記憶就是你,你側首看來,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你穿著白袍,開口講我聽過最溫潤的官話,我想,你就是仙人,就是月亮!」萍萍激動得聳肩,復又垂首,聲音也變小:「後來我漸漸恢復多了記憶,得知你是我的官人,第一反應竟是自卑,我何能何德能攀上月亮。」
她是地上凡俗物,如何堪配太陰君。
萍萍重揚起腦袋,眸光灼灼,既大膽又誠摯:「總之我很喜歡月亮,也很喜歡你。」
她現在牽著月亮,戴著月亮,天上還有一輪。
黑夜裡,柳湛臉頰暗自發燙。
萍萍和他十指緊扣往家走,兩人再無話講,但手上皆在用力,拼命把十指扣緊,萍萍想:官人說六年前的海棠不是如今的花,但今晚的月亮還是六年前的月亮。<="<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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