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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吼——

原本低頭的野狗齊刷刷扭頭盯向竹筐,滿身的毛都豎起來,齜牙咧嘴,眼睛血紅。

萍萍透過竹筐縫隙,與它們四目相對。

她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出,同時能聽見自己清晰的心跳。

「汪汪!」野狗亂吠。

萍萍手往地上摸,期望能在這筐中摸到幾顆石子,突然幾聲貓叫,把野狗的注意吸引過。

「汪汪!」汪汪去朝著屋頂上吠了。

「關門關窗,防火防盜!」打更人敲著鑼鼓從旁經過,野狗們許是之前被他打過,立即停了犬吠,四散奔逃,鑽入背巷。房頂上的貓也不叫了,打更人繼續敲鑼:「關門關窗,防火防盜!」

二更了。

萍萍默默對自己說。

往常這會,是她出攤前最後的睡眠時光,但今晚整宿沒睡,卻沒有一絲一毫困意。她的眼睛不自覺粘在胡府的大門上,毫不覺累,總覺得下一刻,自家官人就會從門後走出來。

潤州沒有宵禁,但到了二更天,也沒了行人。偶爾貓狗和打更人,寂寥經過。三更時分,鬧哄哄出來一大撥差人,互相攙扶還東倒西歪,連府門口吊的燈籠都被帶著搖擺。

差人們胡言亂語,撒著酒瘋,甚至有幾個貓腰吐的,臭烘烘的酒氣瞬間瀰漫整條大街。

萍萍屏息。

她一眼就認出這幫差人里有打她那幾個,愈發不敢出聲。

府門口,差人們還在罵罵咧咧:「你個撮鳥,怎麼吐我身上?」

「你睜開狗爺瞧瞧,你太爺我隔得十萬八丈遠,怎麼可能濺到!」

「那我臉上怎麼有唾沫?咦……這身上又有了?哎呀,是落雨了!」

「蠢材,快閉了你的鳥嘴吧!」

下雨了?

萍萍仰頭,有筐蓋擋著,暫時沒感受到。但不一會兒,雨就變大變密,從竹篾的縫隙間滲透進來,地上濕了,萍萍的頭髮和衣裳也濕了,她卻並不惱,反而慶幸這雨沒有早上的大。

雨滴從青石板上濺起,夜裡濕寒,成了水霧,朦朧一片。

屋頂上,一道黑影腳不沾地,逐漸飛近。那人已將鶴氅換成夜行衣,耷拉著眼皮一遍遍俯掃街道。

氤氳的霧氣恰好遮蔽萍萍藏身竹筐,男子掃了一圈沒尋見,便逆風乘雨,往別處尋。

萍萍躲在竹筐里守了一夜。

天放亮後,街上的人車漸漸多起來,不少她熟悉的屠戶推著送豬肉的貨車,來往經過。萍萍咬唇,抑下打招呼的衝動,只盯胡府。

又不知過了多久,銅門對開,萍萍圓眼倏地一亮。

一大群人簇擁著中央的白髮老翁出門,她家官人雖然被擠到角落裡,但因生得高,仍能露出一張俊臉,她一眼就捉住了他。

昨夜,柳湛隨林元輿在胡府住了一宿。

胡忠恕軟磨硬泡才留住貴客,自然隱情妥帖,供奉上佳,莫說林元輿,連柳湛這個「長隨」鋪蓋掛帳,用的也無一不是江南絕一品的桑絲雲錦,胡忠恕擔心眾人著涼,今年已經停了的地龍客房裡統統重燒起來。

柳湛這一宿除卻警惕,睡得尚可,夜裡沙沙小雨,見葉動卻不感涼風,反倒有幾分前朝「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的愜意。

辰巳早膳,胡忠恕頗為用心,除卻本地特色的粢飯糕、蘿蔔絲餅等等,還額外多備東京的湯餅,乳糖圓子和澄沙糰子,口味地道,以解林公思鄉之情。

琳琅滿目,擺滿一桌。

等到出門,胡忠恕又親自送到門口,望見階下停的數輛馬車和行李,林元輿臉色一愣,迅速瞟了眼柳湛,也迅速向著胡忠恕抬手,撇清嫌隙:「胡兄這是何意?」

胡忠恕笑道:「今日,正好帶您去看看我們潤州三景——金山、『潮落夜江斜月里,兩三星火是瓜州』,一過對岸便是揚州,再往上,去杭、越、湖、婺,下至毫、宿、楚、泰,當飽覽盡。」

林元輿連忙擺手:「不必不必,哪能麻煩你們大費周章。」

胡忠恕便把手搭在林元輿臂上,按住道:「說得哪裡客氣話,您難得來一趟江南,我這個這個東道主就這麼放您走,這招待不周,一輩子心裡都放不下的!」

昨日宴上,林元輿自稱告假散心,胡忠恕以為自己正合林公心意。

林元輿卻想,這老狗,早晨一直不提踐行二字,原來打得這般主意。

他此番是領官家密旨,督促太子揚州辦事,哪容得旁人跟隨,更擔心胡忠恕鬧這一出,太子嫌自己赴宴張揚,節外生枝。

之前因那兀然冒出的民婦,就已私下向太子賠了許多不是。

他心中許多惴惴和不愉,面上卻熱情反按胡忠恕胳膊,相護挽臂:「知道您身子骨硬朗,但您也說了,『老朽』了,老夫要是還折騰你,要被大家戳脊梁骨的。」林元輿拍了拍胡忠恕臂膀,「您還是在家好好修養,含飴弄孫,不要勞累。」

胡忠恕僅遲滯一霎,就堆笑續道:「那讓犬子陪著,您初到江南,人生地不熟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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