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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瑜不點卯啊?」胡忠恕話還未說完,就被林元輿打斷。

胡忠恕啞了須臾,眯眼笑得更甚。

兩人都樂呵呵。

少傾,林元輿抬手捂嘴,湊近,胡忠恕會意,遣開左右,耳朵湊近。台階上只剩下同行一干人等,林元輿才壓低聲音道:「老夫這趟下江南,其實是為著……一個難以啟齒的心愿。」

胡忠恕靜聽。

「四十餘年前,老夫曾有過一段舊情,樓台月下,原該美滿,卻因老夫一己之過,小橋沖雨,鑄錯分離。聽聞她之後回了江南老家,卻不知具體歸於何處,老夫這趟來就是為再探得她的消息,消弭半生耿懷半生。老夫在菩薩發過願,要親力親為,方才能找著。旁人助力,恐願不真。」

林元輿說完已自紅了耳根:「家醜,慚愧,見笑了。」

「怎會怎會!」胡忠恕忙擺手,心道人逾花甲,那小娘子只怕已作古,面上卻正義凜然,眸中更燃熊熊希望之火,「林公這趟一定能尋得!遂願!」

林元輿抿了抿雙唇,似笑非笑。

話到這個份上,胡忠恕哪還會再陪著,當即放了林元輿一行人自行離去。因著林元輿說潤州城裡也要找一找,便連胡家的馬車都沒乘,一行人拐至旁的街道。而萍萍,怕圍觀多官人臉臊,聽不進解釋,記不起來,自己又討一頓打,便摁下激動,在筐內多躲了一會,目送柳湛離去,街面上沒有胡府的人了,才抬筐出來。

夜裡冷時,她抱臂自暖,這會一舉,才發覺胳膊僵了。

站起身,腿也麻著,如萬隻螞蟻咬噬,萍萍雙手抱著大腿,艱難跨出筐,再扶牆抱腿,艱難挪動一步。

眼看柳湛的身影又拐了個彎,從白點變成看不著,萍萍生怕跟丟,竟不知道哪來的精氣神,一宿不眠不食,竟還能撒丫子狂追。

昨夜落雨積水,她沒看路,一腳踏進泥窪,鞋襪頃刻濕透,裙也髒了。

萍萍不管不顧往前跑,待追上柳湛時,正好背街只他們一行人,袁未羅正問林公,他講的往事是真是假?萍萍兀地沖前大喊:「官人!」

而後,再次徑直撲向柳湛懷中。

第六章 「你終於肯聽我說話了。」……

柳湛早在萍萍出聲前,就已俱察覺。

彼時剛拐進這條巷子,他還踱在袁未羅和林元輿身後,似聽說笑,就已微闔眼皮,左手反扣手腕,悄然按住袖劍。

聽來人的腳步聲,覺氣息,像是個不會功夫的,卻跑得極快,索命一般。柳湛挑了下眼皮,稍微側身,像是更認真聽袁未羅發問,實則餘光偷窺巷口。

只一眼,陌生又熟悉。

柳湛楞了須臾,想起來這是昨日宴上莫名同他攀親的小娘子,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下。

一而再,再而三!

吃了熊心豹子膽!

她誰派來的刺客?

官家?皇后?還是別人?

柳湛促起狹眸,仔細打量萍萍。

先依據她的髮髻衣著,氣息輕重,四肢姿態,判斷是否藏有暗器?

和昨日宴會上一樣,沒有。

還不會武功,不像是來直接刺殺。

硬的不行來軟的,那……難不成是美人計?

柳湛禁不住在心底輕笑一聲。

本朝女子以纖瘦為美,而眼前這位卻身段豐腴。柳湛自幼宮中長大,來往所見,美人如雲,相較之下,她著實稱不上美,只能勉強說一個眉目清秀。

「官人!」萍萍攏前呼喚。

「不得無禮!」女使蔣音和率先呵斥,緊跟著走在最前頭的袁未羅也跑

回來,攔住萍萍:「不得無禮!」

他重複蔣音和說的話,又咄叱:「哪裡來的潑婦在這大呼小叫?」

「不、不,小哥您誤會了。」萍萍連忙擺手。她因為昨日被攆,是因為自己哭哭啼啼,激動之下,沒講清楚原委,官人哪怕失了憶,也是明事理的人,於是此時此刻,於是勉力鎮定情緒,溫聲解釋:「叨擾了諸位,著實抱歉,但奴家的確不是有意冒犯,亦未亂喊。這裡頭有誤會……」萍萍揚高嘴角,伸手不打笑臉人,「我是來找我家官人的。」

她說到此,視線就不自覺離開袁未羅,落到柳湛臉上:「但……他可能……記不得我了。」

「大膽民婦!」話未說完,就再次被蔣音和厲聲打斷。這一聲遠比方才尖銳,尾音都劈啞了。一時同行的袁未羅、乃至林公林元輿,都詫異望向蔣音和,不知她緣何這般激烈。蔣音和也自知失儀,用手肘拐了下身旁的蔣望回,似責問哥哥怎麼不挺身而出,又好像想讓他幫她。

蔣望回右手攥著劍柄,雙唇分合,似欲言又止,林元輿見狀便欲斡旋,攆走小娘子,卻陡然窺見柳湛抬手,林元輿瞬間合上唇。

柳湛擺了擺手,淡道:「先把她帶回去。」

說罷便轉過身去,「驚喜」自己送上門,豈有不收之理?

他倒要看看,是哪個給安排的這一出?

「你終於肯聽我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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