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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怎麼下雨了?」
萍萍收攤回家,找出自己最利落得體的一套衣裳換了,甚至還戴了冠子,收拾妥當,出門才走兩步,便覺頭頂濕漉,再低頭望地,青石板上點點滴滴。
要在往常,她就跑兩步了。
可今日去的是有頭有臉的主顧家,得鄭重,不能狼狽,萍萍毫不猶豫折返,回家取傘。一番波折,準備再出去時,門外又響起馬蹄聲。
萍萍放在門上的手一頓,先透過窗子覷看,一輛棕馬竹簾的馬車停到街對面,隔著來往行人和她對門。
這車眼熟,像是裴小官人常乘的那輛,萍萍再定睛看那馬夫,就是他長雇的那位。
萍萍心一沉,毫不猶豫改走後門,輕手輕腳,溜之大吉,任那馬車空等在雨中。
從淅淅瀝瀝到暴雨傾盆,萍萍撐的傘骨骼還算紮實,沒有被吹翻,但大半個身子還是不可避免被斜風吹濕。
她腳下加快,幾乎跑起來,心想自己真是幸運,遇到的胡員外講究,灶具食材皆自備,幫廚人去就行,不然她帶一大堆東西,跑不動,濕得更狠。
事先已被告知要從胡家側門進後廚,不能走正門。
萍萍找到後門,許是雨大蓋過,叩過七、八下,才有來人開門:「來了來了,這麼大雨還有人能早到啊?」
門一開,女人見萍萍鞋襪濕透,
頭髮滴水,不好意思再調笑了,默佇原地。
萍萍笑道:「見過養娘,我叫萍萍,是來幫廚今天的壽宴的。」
「哦、哦,我是這家的掌勺。」那女人回神,將萍萍讓進去,又対名單,確認她是來做湯餅的萍娘子。
三兩語混熟後,萍萍才曉得現在在的,都是胡家家養的廚娘,外面雇的除了自己,都會沒來。
後廚里灶燒著,比別處熱上許多,萍萍的衣裳迅速烘乾,天也在這期間愈變愈黑,直到烏雲嚴實遮蔽最後一絲光。
只聽得風咆雨哮,想像外面的滂沱。
「這也太黑了。」掌勺唏噓,取出四、五隻青瓷的油燈,分給大夥幫點。
萍萍主動接過一隻,燈底浮油,浸著五根燈芯,分別通過五個小細管到燈口,這種燈五個口都可以分別點,燃得口越多燈越亮,也更耗油。
所以要依據天黑的程度來判斷點幾根芯。
萍萍因此向外看去,別人也跟她一樣,有人不禁擔憂:「這天,看都看不見……晚上還能開席不?」
「呸呸呸!閉起你這張烏鴉嘴。」
「啊呸——我說錯了,頂多到晌午,肯定放晴!」
萍萍默默聽她們議論,不由慶幸自己前腳到,後腳才天黑,沒有摸黑。
老天對她如此眷顧,一定會幫她和官人團聚。
她習慣先給燈里添了省油的水,而後才點燃三個燈口。胡家燈油用的麻油,很快便滿室飄香。
而江中艙內,燃的油燈皆是普通桐油,並無香味。
風大船盪,顛簸起伏。
西風肆無忌憚敲打窗楹,桌椅隨浪來回滑動,林元輿、袁未羅和女使皆攥牢欄杆,一動不動。蔣望回有功夫在身,比他們好得多,能站起走向桌邊,這燈是方才天重黑重點起來的,搖搖欲墜的油燈,避免傾覆燃船。
他還要再去滅第二盞,太子柳湛卻袖子一掃,先他一步滅掉。
原先身後牆上,柳湛搖曳放大的影子驟然消失。
「員外、員外!」梢公外面急急拍門。
林元輿眺向柳湛,得他首肯,才道:「進來」。
梢公一開門就躥進來一股子冷風,雖著蓑衣卻仍濕透,水如瀑一順淌到地板上:「「趕上暴風雨了,員外您看要不要先攏船靠岸,找個地方歇一會?等天晴再走」
第三章 猶恐相逢似夢中
梢公身後,一個江浪翻上船頭,眾人皆瞧見。
除了林元輿,其他人既是頭回來江南,也是頭回見翻江,袁未羅被唬得舉手揮舞:「那、那快擺去岸邊!」
女使緊張咬唇,林元輿也有停船的意思,餘光去眺柳湛的指示,蔣望回卻突地冷問:「幾時才會天晴?」
「啊?」梢公楞了一下,問他嗎?
蔣望回兩眼牢牢鎖住梢公雙目,咄咄追問:「你說停船,那幾時才能天晴,才得重行?」
要是別的主顧,梢公張嘴就編個快了一會就放晴,但蔣望回生得高大,臉又嚴肅,梢公心生畏懼,不敢胡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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