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暈眼花間,三息已過。
裴宥川挑眉看向雲青岫,她沉默回望,手中玉簡是空白的。
「這太難了。」她輕嘆。
裴宥川的視線掃過如雲似霧的月白衣裙,左右衣襟各有銀綴與飄帶為裝飾,腰間系帶上同樣綴滿琳琅銀飾。
修長手指推出玉簡,上面浮現出一行字「系帶上少了一枚蓮花銀飾」。
雲青岫一怔,低頭望向腰間,什麼也沒看出來。
鋪主攤開手,掌間躺著一枚蓮花銀飾與圓潤紅珠。忍不住搖頭笑嘆:「厲害厲害,郎君當真是眼力過人。」
「恭喜郎君勝了。」她奉上一朵金花與五百錢幣,對雲青岫眨了眨眼,「女郎好福氣,今夜可還沒人答對第三道呢,可見郎君對你是多麼上心。」
裴宥川輕嘆:「可惜師尊連我領子上少了粒扣子都看不出來。」
雲青岫:「……」
能看得出來才是不正常。
…
雲青岫本以為裴宥川要鬧一通彆扭。
至少會可憐兮兮抱怨幾句,再撒嬌討一點好處,他平時向來如此。
可從鋪子出來後,他反應很平靜,將贏來金花遞來,問道:「城中有家買百年羹的,聽說味道不錯,師尊想嘗嘗嗎?」
雲青岫狐疑打量他,語氣遲疑:「你……不生氣?」
連假裝生氣的環節都沒有了?
裴宥川指尖捻著那粒紅珠,淺笑道:「自然不會。若師尊能答對,那才古怪。這些把戲只是討個樂趣,我知道師尊待我好,怎會生氣?」
「那你又是如何看出少了什麼?」
「師尊的衣食住行都經我手,衣裳是什麼款式,配有什麼飾品,我都清楚。」裴宥川垂眸輕笑,「凡是與師尊有關的,我都不會忘記。」
這話讓雲青岫感到慚愧。
所謂滿心滿眼都是一人,就是像他如此了。
前方忽然傳來喧鬧之音,人頭攢動,擠得寸步難行。
街道上方,飄浮著數百盞明燈。荒息凝成的箭矢如流星,穿過明燈時如穿過幻影。
定睛一看,每盞燈上都有米粒大小的紅點,都在飛速移動。
恰巧一支箭矢穿過紅點,明燈綻開一片燦金煙火,即刻有人奉上一朵金花給射中的女郎。
雲青岫問:「想要花嗎?」
裴宥川微怔。
不等他答,雲青岫莞爾笑道:「等著,這就為你贏來。」
…
射燈攤的攤主樂得見牙不見眼。
今晚簡直賺翻咯,射中的寥寥無幾,又偏要在愛慕之人面前出風頭,咬著牙買次數。
攤主搖著鼓鼓囊囊的錢袋,賣力吆喝:「射燈咯,射中一盞同心燈得一朵金花,你與傾慕之人的緣分便多一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緣分深淺全看今夜——」
「我要一百支箭。」溫和清潤的聲音打斷了吆喝聲。
一百支箭!貴客啊!
攤主眼睛一亮:「女郎,我們這隻提供弓,箭由自身荒息凝成。普通箭羽很難射到這樣高,咱們可是實誠做生意的,也不能明著坑不是?」
「普通箭羽射中可作數?」
「呃……是作數的,但射不中的嘛,飛到一般就掉下來咯。」攤主試探性問,「您是想用普通箭羽射?」
雲青岫從容頷首,遞去沉重錢袋:「所以,有箭嗎?」
攤主接住錢袋,眼神更加熾熱。
送錢的財神吶!冤大頭中的冤大頭!
「有!必須有!我現在就給您弄來!」
攤主旋風般跑遠,不消片刻,又樂顛顛跑回雲青岫面前,捧來幾隻裝滿的箭筒。
這一弄,動靜不小,眾人都知道有位女郎要用普通箭羽射同心燈。
正在射箭的都停了,等著看一出熱鬧。
「呀,氣勢瞧著很足,要是一盞都不中,豈不是更難看?」
「你就不懂了,這是給心上人看的,中不中是一回事,重要的是心意呢。」
「嘶……我怎麼瞧著這女郎與她身旁的郎君有些眼熟。」
「小爺射了百支不過中十多盞,哪來的外地人,不知天高地厚。」
眾人有好奇調侃的,亦有不屑奚落的。
裴宥川按住雲青岫握弓的手,微微搖頭,傳音道:「師尊蠱毒未除,還需靜養。有這份心意已是足以,抵得上千萬朵金花了。」
雲青岫瞥他一眼,輕輕笑起來:「在你心中,為師就這麼弱不禁風?」
素白長指拉開弓弦,弓似滿月,箭矢折射冷冷銀光。
夜風掠過,明燈飄浮晃動,那些移動的小紅點愈發難尋。
月白衣袍隨風揚起,雲青岫神色平靜,驟然鬆手。
箭羽飛馳而去。
「砰!」燦金煙火炸開。
竊竊議論聲瞬間消失了,眾人瞪大眼睛。
這可是普通的箭!怎麼能飛這樣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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