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宥川眸光暗沉:「師尊心裡一定覺得我氣量狹小,煩人難纏。」
他的自我定位十分精準。
她稍稍移開視線,道:「還是不一樣的。」
「師尊這話說得好沒底氣,不必違心哄我。」
小兔崽子怎麼這樣咄咄逼人!
雲青岫忍不住捏了一下拳頭。
剛剛那句話,完全不是違心之言。她不厭惡與人相處,但也談不上喜歡,社交於她而言可有可無。
她只是習慣性釋放善意,彌珍曾經吐槽過她是行走的中央空調。
但裴宥川是不一樣的。
見旁人時,心境無風無瀾。見他時,心境無風起漣漪。
裴宥川實在太過了解她,生活里的每一處,都有他的影子。
雲青岫想,如果有一日長久分開,她一定非常不習慣。
許久沒得到回應,裴宥川眼中閃過自嘲,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煩亂心緒:「與師尊開個玩笑罷了,用飯吧。」
「笨。」雲青岫忍不住曲指敲他額頭。
裴宥川眨了眨眼,表情怔然。
「你與旁人自然是不一樣的。我這境界是為誰掉的?我對旁人何時有對你這樣親近?」雲青岫很無奈,「整日想些亂七八糟的,打翻的陳醋罈子都沒你酸。」
她輕輕嘆氣:「究竟要多喜歡,才能讓你安心?」
裴宥川瞳孔震顫。
他的心如山谷豁然敞開,風無止息地刮進來。
比心跳更快的,是涌到眼眶的酸澀。
淚珠滑過眼下那點紅痣。
雲青岫一驚,趕忙伸手去擦,不由反思是不是語氣太重了點。
「為師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話音戛然而止。
裴宥川緊緊擁住她,像是要將人揉碎融進骨血。
每當他情緒失控時,黑霧涌動,鱗尾們熱情地纏繞上來。
雲青岫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艱難推了一下,沒推開。
「我很害怕,怕師尊同我在一起,只是出於憐憫或是習慣。喜歡師尊的人太多太多,可我身無長物,萬一搶不贏……」
雲青岫順著他的脊背輕撫。
「你是我教出來的弟子,怎麼會身無長物?」
「如果只是出於憐憫或習慣,天底下可憐之人這樣多,時常待在我身邊的人也這樣多,難不成個個都要喜歡過去?只有你一個,沒有旁人,不許胡思亂想。」
裴宥川把頭埋在她的頸側,喃喃道:「好,有師尊這句話,哪怕讓我去死,也心甘情願。」
雲青岫沒忍住,在他背上用力錘了一下。
「裴宥川!」
他先是低低一笑,濕漉漉的氣息灑在雲青岫的脖頸間。隨後抬起頭,在她唇角輕啄。
「師尊別生氣,弟子錯了。」
雲青岫一把推開,瞪他一眼:「吃飯。」
裴宥川眼眸彎彎,抱著她的胳膊,黏糊糊喊著師尊。
「師尊,弟子不想吃飯。」
雲青岫咽下一口魚肉,對上那灼灼目光,面無表情道:「你昨日答應了什麼?」
一連幾日縱慾過度,雲青岫實在吃不消。昨日裴宥川信誓旦旦保證,不會再胡來。
「師尊……」他換了幅可憐兮兮的表情,水光懸在睫羽上。
雲青岫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造孽了。
「只一次。」裴宥川繼續黏糊糊抱著她的胳膊,柔聲蠱惑。
「你昨日也是這樣說的。」
「這次絕不食言,師尊就答應我吧。」
雲青岫才不信他的鬼話。
…
次日午後,二花帶著孩子們來找雲青岫。
院中只見身姿挺拔的玄衣少年,正在悠然澆花。
二花領著孩子們規規矩矩喊了一聲「哥哥」,眼睛亮晶晶道:「我們來找雲姐姐。」
他瞥了眼孩子們,唇邊含笑:「阿姐累了,在休息,讓我來教你們。」
二花內疚起來,一定是昨日纏了雲姐姐一下午,才讓她勞累的。
裴宥川教起人來遠沒有雲青岫溫柔。
他坐在石桌旁,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栓財下意識想撓屁股,一道荒息倏地打來。
「嗷!」他爆出一聲慘叫。
又是一道荒息射來,裴宥川瞥他一眼,淡淡道:「靜氣凝神,噤聲。」
栓財用盡吃奶的力氣才憋住第二聲慘叫。
在所有孩子都愁眉苦臉,只能勉勉強強感受到荒息,卻無法引入體內時,二花盤腿坐在前面,八風不動,周身有荒息緩緩流轉,臉頰上的深紫魔紋像流動般。
裴宥川打量片刻,的確如雲青岫所言,修煉天資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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