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青岫憐惜地看他,擦去眼淚,又揉揉腦袋,最後彎腰把他抱起,放在臂彎上。
「走,為師帶你去購置入門用的東西。」
瘦弱孩童慢慢伸手摟住她,依戀道:「師尊,師尊。」
買東西的路上,他像只剛學會啼鳴的鳥兒,時不時就喚幾聲師尊。
雲青岫被鬧得沒脾氣,輕輕彈他腦門,無奈道:「好啦,為師的魂都給叫出來了。和你小師叔小時候似的,嘰嘰喳喳。」
裴宥川果然安靜了。
雲青岫更是無奈:「叫你不說話,就不說話了?這點和你小師叔不像,她可鬧騰多了。」
「小師叔……?」
「你小師叔姓蘭,名靈月。是跟在為師身邊長大的,她同你這樣大的時候,像只雀兒整日在為師耳邊嘰嘰喳喳。不過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都圍著你謝師叔轉,小沒良心的。」
不過是一句調侃,裴宥川卻緊摟住雲青岫的脖頸,認真道:「弟子會永遠侍奉師尊。」
街景連同兩道逐漸模糊。
記憶片段不斷跳轉,雲青岫為裴宥川取字冠名,帶著他回宗,卻遇到天機閣閣主斷言此子有禍亂仙州之相。
雲青岫護下了他,執意行了拜師禮,將「扶光」這個名字登入太上劍宗弟子玉碟。
因著天機閣閣主的預言,宗內上下對他並不友善。
特別是蘭靈月,看他格外不順眼,數次鬧著要將人逐出宗。
雲青岫在時,弟子們還能維持表面客氣,不在時各種冷言白眼,蓄意刁難孤立。
這些,雲青岫有所耳聞,曾敲打警告過弟子們。
他們藏得更好,吃准裴宥川不會向雲青岫告狀的性格,在私底下欺負得更過火。
雲青岫跟著裴宥川,看見了許許多多她上一世不曾看見的事情。
無處不在的欺凌伴隨著他。
聽學時被撕毀功課,分組任務時被惡意搶奪功勞,時常被圍堵在宗門僻靜處,弟子們叫嚷著讓他滾出劍宗,罵他是醜八怪,是災星……
樁樁件件,裴宥川從未告訴過雲青岫,每日回到藏玉峰前,他都會先遮掩一番傷痕,再眉眼彎彎回去。
這一日,他回到順著石階拾級而上,小院正門未關。
雲青岫靠在搖椅上睡著了,正緩慢朝一側傾斜。
而她身旁,還有一道身影,是謝倦安,他名義上的師叔。
裴宥川知道,這位師叔和蘭靈月一樣不喜歡他,雖然不曾口出惡言,但眼神里的冷意與排斥是掩飾不住的。
謝倦安接住滑落的身軀,動作輕緩,一點點扶正,再伸手摘去雲青岫發間的竹葉。
眼神柔和無比。
裴宥川踩過院門前落葉,靴底發出輕微碎裂聲。
他眼瞳烏黑,清晰喚道:「謝師叔。」
謝倦安驟然收回手,轉身時已恢復尋常的冷肅模樣,他靜靜看了眼裴宥川,面無表情從他身旁經過。
裴宥川沉沉盯著那道離去身影,直到消失。
回憶畫面又是一轉。
這回,地點變成了藏玉峰外,裴宥川聽學回來時,看見了一身張揚紅衣的蕭灼。
雲青岫一看就知,蕭灼是來打架的。
只不過,在入藏玉峰前,就被從藏玉峰下來的謝倦安攔下了。
一紅一白身影相遇,目光碰撞間似乎迸射出火星子。
謝倦安率先發難:「你身為乾山弟子,不遞拜帖多次闖入劍宗,擾我師姐修行,打得什麼主意?」
蕭灼嗤笑:「管得這麼寬,知道的是師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道侶?你日日上藏玉峰,就不擾她修行了?」
謝倦安冷聲道:「師姐主動邀我練劍,不像某些無能而不知者,三招內必被扔下山。」
蕭灼勃然大怒:「你找死!」
話音未落,兩人已經打得天雷勾地火。
甚至震塌了上藏玉峰的石階,裴宥川不遠不近站著,面無表情看著這一幕。
雲青岫站在他身旁,表情一言難盡。
竟然是這樣,難怪前世抓到兩人在她的山下打架,都死活不說原因。
而且……
她好像明白裴宥川這麼討厭謝倦安的原因了。
前世無人能與她過招,只有謝倦安勉強算得上對手,兩人一起練劍的時間不少。
這些都被裴宥川看在眼中,大約是誤以為,她對謝倦安有意。
蒼天可鑑,純粹是閒得找不到對手罷了。
隨著打鬥聲結束,眼前畫面再次飛快流動。
各種欺凌仍伴隨著裴宥川,但他不願再給雲青岫添一星半點麻煩。
這樣的忍耐持續了兩年,直到劍宗後山秘境開啟,弟子入內試煉。
一直欺凌裴宥川的小團體想將他困在秘境裡,讓他好好吃點苦頭。
他們反被裴宥川設計,掉進了自己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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