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贏後那少得可憐的獎賞,他慢慢熬過來。
漸漸地,裴宥川掌握了平衡體內荒息和靈氣的方法,開始學著修煉。
鬥獸場裡,暴動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
趁著暴動,他再一次逃了。
雲青岫看見了他眼中的決然,哪怕會面臨死亡,也要逃離這座囚籠。
風獵獵吹過,裴宥川的心臟從未跳得這樣快。
逃,逃出去!
臨街小攤紛紛倒塌,貨物散落一地。
長街轉角,傳來暴怒叫罵聲:「小雜種,還敢跑!給我逮住他!」
荊棘長鞭甩出,捲住裴宥川往回拖行。
雲青岫站在繁華街道,面前,是一張熟悉面容。
是前世的她。
女子眉目溫潤舒然,正在低頭看攥住自己衣角的裴宥川。
後面的事,雲青岫不太願意看。
但這件事裴宥川印象極為深刻,連她衣襟前的飄帶銀綴都分毫畢現。
她眼睜睜看著自己蹲下身來,渡去靈力,又摸著對方腦袋,溫聲細語為他看傷。
然後,當裴宥川抬頭時,前世的她瞬間鬆手,連退兩步。
從旁觀者的角度,雲青岫將自己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就像見了世上最可怕的東西。
而且,也終於看清楚裴宥川那時的神情。
他呆呆愣在那,眼眸灰暗無光,水光懸在眼眶,倔強地不落下來。
然後如離弦之箭,瞬間便跑遠了。
玄微仙尊代表劍宗前來交接城主令,又下令清查所有殘害壓迫魔族的生意,整座蕪城亂成一鍋粥。
雲青岫跟上裴宥川,此刻無人顧得上一個出逃的奴隸。
城門有大陣,他出不去,在附近徘徊片刻,悶頭衝到城郊的連綿小山下。
一條淺溪從山腳穿過。
裴宥川站在溪邊,盯著倒影。
風吹動那並不合身的衣袍,瘦弱身軀伶仃孑然。
他看了很久,抽出腰間匕首,一罐幽紫藥粉灑滿,以刀尖對準右臉。
雲青岫瞳孔巨顫,耳邊瞬間嗡嗡作響。
這種藥粉她再熟悉不過,是修士研製血肌散,所觸碰之處,再無復生能力,會留下恐怖疤痕。
當年,在蕪城清掃時,繳獲無數。
裴宥川手起刀落,藥粉滋滋腐蝕血肉,一片黑鱗連著血肉掉進溪流,殷紅暈開。
一片、兩片……整張右臉血肉猙獰,幾處見骨。
這把匕首攪得雲青岫的心同樣血肉模糊。
她收裴宥川為徒時,他的右臉滿是駭人疤痕,用繃帶裹緊不願示人,也從沒提過臉上的傷從何而來。
本以為是受人欺凌留下的傷。
不曾想,是他親自剜去血肉,只因為她看見黑鱗時驚駭的目光。
雲青岫閉了閉眼,忽然十分想見到裴宥川。
記憶再次飛快掠過。
蕪城依然囚禁著魔族,但不像從前那樣煎熬,至少不會隨時被欺凌而死,有屋頂遮雨,有一口飯吃。
然後,滄冥出世,自封魔主攻入仙州,破蕪城禁制,掀起暴動魔潮。
仙盟九宗派出修士鎮壓,以玄微仙尊為首,趕至蕪城。
這時的裴宥川,已學會隱匿魔族血脈,可以完美偽裝修士氣息。
他趁著動亂,先找到在戰場裡渾水摸魚的合歡宗修士,沒有人會防備一個十歲孩童。
黑瞳化作赤色,陰冷黏膩絲線遊動,瞬間控制了曾在鬥獸場欺壓過他的那幾個人。
他慢條斯理,將幾人的識海一點點攪碎。
品嘗著他們的畏懼與痛苦。
再然後,一一找到曾經花樓的那群同族,將欺辱過他與裴珠的,千萬刀凌遲虐殺。
面對他們的求饒,他漠然無波,下手很穩。
處理完仇人,裴宥川離開了蕪城,行走在陌生的乾山城,一直在尋找前來誅魔的玄微仙尊,只想遠遠地再看一眼。
雲青岫一直陪在他身旁,看著他躲在殘垣斷壁後,小心翼翼探出頭,望向不遠處的霧青身影。
那時,她剛重傷魔主,將其鎮壓,留在乾山城處理魔潮造成的災禍。
身後跟著各宗修士。
裴宥川看得入神。
雲青岫卻看見了,有幾個大小不一的修士氣勢洶洶往這邊來。
「喂!鬼鬼祟祟做什麼呢!」
一隻手狠狠推向裴宥川,對方穿著貴氣,腰佩昂貴法器,看人是鼻孔朝天,一看就是貓嫌狗厭的那種修二代。
另一人狠狠甩了一下鞭子,語氣兇惡:「你個小乞丐,偷看玄微仙尊做什麼?難不成是邪魔?」
「我不是。」裴宥川攥緊拳頭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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