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著做什麼,來呀。」她笑吟吟發出邀請。
雲青岫站在一旁,緩緩閉目。
這種表情,這種台詞,出現在自己的臉上,實在太驚悚了!
後面的記憶,她不看也記得很清楚。
裴宥川與虛境之主打了起來,他當時的修為並不是虛境之主的對手,但像失去理智,發瘋般用劍狂劈,像是要將它碎屍萬段。
一人一魑魅打得花樓都塌了一層。
直到雲青岫強行闖入虛境,將虛境之主重傷,把他救出,裴宥川才勉強恢復冷靜。
回到小院後,裴宥川把自己關在房間,許多天都不曾出來。
雲青岫毫無阻隔穿過房門,見他抱著膝蓋,蜷在牆角。
就像小時候住在雜物間時。
少年認清了自己的心動,厭棄與負罪感幾乎將他淹沒。
似乎有人在與他對話,他五指插在發間,神情茫然痛苦。
「不行……師尊對我我這樣好,我不能……」
「你在說什麼!閉嘴,閉嘴!陰溝里的蛇蟲,沒資格妄想!」
「我沒有……我怎麼可能……!不要再說了!」
長劍划過手臂。
裴宥川任由鮮血橫流,呆呆靠著牆角,最終把頭埋進了掌心。
他獨自呆了七日,再次出來時,外出時間增加,與雲青岫相處時,也會主動保持距離。
沸騰的愛戀被壓制在面具之下。
日復一日,越發熾熱。
裴宥川不曾逾越半步,他經受不起任何一點失去的風險。
只想待在雲青岫身邊,哪怕永遠以徒弟的身份。
…
裴宥川即將及冠那年,小鎮的雨季格外漫長。
生辰前夕的雨夜,雲青岫接到宗門急召深夜離去。
「至多離開兩日,好好練劍,等著為師回來給你過生辰。」
她轉身穿過雨幕離去,不曾回頭。
第一日,裴宥川按時練劍,為雲青岫整理床榻,將搖椅上有些塌陷的軟枕拆開,重新填充了棉花。
第二日,裴宥川依然按時練劍,將院子裡里外外打掃了一次,將雲青岫臥房裡的話本收整起來,放入木櫃。並發現了還未做完的銀髮冠,應該是為他加冠禮準備的。他當做沒發現,放回原處。
第三日,裴宥川什麼也沒做,給雲青岫發了兩條玉簡傳音,沒有得到回應。
他離開了小鎮,趕往太上劍宗。
雲青岫看著他一路不眠不休,不要命般趕路,十日路程,硬生生壓縮成兩日。
第五日清晨,裴宥川風塵僕僕穿過艮山,直抵蒼山門下。
他被攔在山門外。
一位弟子呵斥:「玄微仙尊弒師叛宗,罪不容誅,已被劍宗除名。你,也不再是劍宗弟子,不得入宗。」
昔日同門厭惡至極看著他。
「如果不是你,玄微仙尊怎麼會與老宗主生怨,天機閣閣主算的沒錯,你果然是個災星!快滾,否則我打死你!」
裴宥川的思緒割裂成兩半,一半沸騰,一半凝固。
所有念頭匯聚在一起,只剩一句:無論如何,都要見到她。
靈劍出鞘,劈向同門。
裴宥川提劍闖宗,滾燙的血濺在身上,也覺得是冷的。
踏過三千長階,他終於看見了證心台,以及證心台上的雲青岫。
謝倦安手持濯雪劍,一劍碎她神魂。
霧青身影似流雲墜入深淵。
眼前的景象驟然扭曲,視線顛倒無序,蒙上了一層血紅色,廝殺聲亦是扭曲的,斷斷續續,時有時無。
一切都是扭曲的,只有心跳聲,一聲又一聲,劇烈急促,像是要掙脫胸膛的束縛,耗盡所有,化作一灘血肉。
傾盆大雨中,雲青岫聽見裴宥川喃喃道:
「我不過生辰了……師尊,我不過生辰了……」
第57章 「師尊對我也是……也是有情意的?」
無間淵底, 無日無月,無風無光。只有荒息與被鎮壓在此的強大邪魔。
他們混沌邪惡,拖著臃腫滑膩的身軀, 在深淵中吞噬同族, 妄圖強大到突破禁制,離開這個鬼地方。
就像前不久離開的滄冥那樣。
最近,他們有了共同的狩獵目標。
是一個掉入淵底的少年, 身負重傷,血肉誘人至極, 光聞氣息就令魔躁動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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