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透過晃動的蓋頭流蘇去看那隻手。
死而不腐,死者怨念長留, 稱作僵,是妖物的一種。
這裡是妖物所幻化的境, 誅滅境中妖物或離開範圍即可破除。
她身上配有護身玉,妖物極難殺死她, 便想出各種法子控制她。
結親,也屬結契的一種, 被天道所認可。一旦在妖境內禮成, 就要和這隻妖物綁在一塊,被他控制。
雲青岫竭力控制空閒左手, 一點點往腰間摸。
「跨火盆——」
腿不受控制,僵硬跨過火盆。她摸到了喜服外袍,以及堅硬的匕首刀柄。
「一拜天地!」
脊背一寸一寸彎下去, 朝著府邸正門拜下。
手按上了冰冷刀柄。
「二拜高堂!」
蓋頭流蘇隨著轉身晃動, 手已經握住了刀柄。
「夫妻對拜!」這一句難掩喜悅, 格外尖細。
紫電劈開天幕, 一聲平地驚雷中, 紅蓋頭落地,匕首直插新郎心口。
濕淋淋的烏髮貼在素白面龐, 雨水從纖長睫羽滾落,她垂眸拔出匕首,竭力朝門外奔去。
一頭青絲,滿臉皺紋的喜婆尖聲叫道:「新娘子跑啦!」
妖們撕下人皮偽裝,張牙舞爪追來。
混亂中,某隻妖物利爪划過雲青岫的手腕,護身玉盪開靈光,他慘叫著飛出。
殷紅的血融在雨水裡。
「好香、好香的氣味……」
所有妖物瞳孔一縮,不停地吞咽唾沫,直勾勾盯向雲青岫。
她抬手擲出法器,震得狂躁的妖物慘叫後退。
徹骨寒意像是凍住了五臟六腑,雲青岫暗罵一聲,這寒症發作起來是真的要命。
她艱難跨過正門門檻,扶住門外漆紅大柱。
府內,妖物被特殊香味吸引,趴在地上爭相搶奪,舔舐地上含血雨水,有些妖激動得舌頭掉出來大半截。
「……」無論看多少次,雲青岫依然覺得這樣很變態。
府邸之外是一團濃黑。
一隻紙鶴從手中飛出,撲稜稜往北飛,留下一路靈光,雲青岫拖著不聽使喚的身體,喘息著跟上。
變態的妖物們舔完,四肢著地朝目標爬來。
泥濘的路滿是雨水,繁重喜服絆住繡鞋,她驟然失去平衡。
亮銀破開一團濃黑。
一隻手環住雲青岫的腰身,阻止她的下滑,然後將人按進懷中。
血珠順著素白指尖落下。
環在腰間的手瞬間收緊,雲青岫耳旁傳來急促的跳動聲,但沒看見黑暗中繃緊的下頜,以及因為渴望滑動的喉結。
毛骨悚然的視線落在手腕的傷痕上,然後又一點點移開。
「鐺!」法力操縱長劍,無情誅滅一眾妖物。
遍地妖物里,只有一個六階大妖,已經被雲青岫一擊誅殺,他的身軀潰散後飄出一縷黑紫霧氣。
紅匣把這縷心魄收容。
懸著紅燈籠的府邸如水墨褪色消散,同雲青岫身上的喜服也褪色變成原本的鶴青大氅。
大氅被雨水打濕,沉沉壓在身上,冷得刺骨。
眼前是黑底金紋的圓領袍,外披蓑衣,視線向上,是冷白脖頸與起伏的喉結,再向上,雲青岫看見精緻下頜與寬檐雨帽下的一點紅痣。
他身後,是陌生的荒山野林,天已經漆黑,夜雨不歇。
妖境會將人帶離原本的地方,往往進去片刻,出來時已經過去許久。
他收回攬腰的手,改為扶住手臂,寒氣順著掌心傳來。
少年掌心溫熱,雲青岫輕輕一顫。
「阿姐,冒犯了。」他語氣柔和,一手攬背一手穿過膝彎,將她輕鬆抱起。
手掌按住雲青岫的腦袋,壓向他的懷中。
冰冷的側臉貼在少年脖頸與鎖骨之間,蓬勃的溫熱讓人貪戀。
…
山洞內燃起溫暖的火堆。
防風油布掛在洞口,阻攔了風雨。
雲青岫靠坐著山壁,輕聲咳嗽。少年正背對她為火堆添柴,並架起鐵鍋燒一鍋薑湯。
「宥川,你怎麼會在這?」
「我從澧縣除妖歸來,途徑附近,見有引鶴飛出,想著有同僚遇險,便過來看看。」裴宥川脫下帶雨蓑衣,轉身看向雲青岫,「沒想到是阿姐。今日是去菩提寺的日子,為何不見小月?」
想起徐月,雲青岫輕嘆:「是我讓她別跟來的,日日守著我,方公子下了十餘張邀帖,她全拒了,不像話。這個年紀,就該多與同齡人遊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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