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大眼瞪小眼。
「我有一個方法。」梵渡邁開長腿,兩步挪到長羽身後,「這樣你便看不見我,也算我在你眼前消失了。」
長羽盯著黑漆漆的地面抿緊唇瓣,扭頭高高抬腿,一腳踹上梵渡的大腿:「有病!找出口去!」
皎潔的僧衣瞬時添了一塊鞋印,梵渡毫不介懷,仍然笑著,走在長羽的前方領隊。
「省省力氣,小灰,你身上有傷。」
小灰又是什麼鬼!!!
「別叫我小灰!」長羽走在後面,抬腳踹上梵渡挺翹的臀。
「好啊,那我該如何稱呼你?」梵渡也不惱,他好像一點脾氣都沒有。
長羽微頓,意識到她不讓他叫矮鷹,他就不再叫;不讓他叫小老鷹,他也不再叫。這個人,簡直是她從小到大遇見的最能聽進她話的人。
她盯著梵渡的臀,剛剛踹的是左邊,她抬腳給他補上右邊:「關你屁事,你難道不知道有的人沒爹沒娘沒名字嗎?」
梵渡步伐減速一瞬,爾後又恢復正常速度:「名姓無甚意義,標識而已,爹娘未取,你正好可自取一個喜歡的。」
長羽頭一回聽到這種言論,沒有回答,沉默地跟在梵渡身後,她一身舊傷新傷,三天後就脫了力,虛弱地倒靠在牆邊。
傷口感染令她發起高燒,灼痛的四肢、昏沉的腦子、空空轆轆的肚子……一切都在擊垮她。
迷陣就是要將人活活困死,長羽氣若遊絲,滿是傷痕的手指揪住梵渡衣擺:「你說得對,我是該為自己取個名字,剛好今天是我生辰……人人都說我自出生就註定了一輩子都差,我覺得我還是有優點的,比如我的羽毛很長,我決定,我要叫長羽。」
長羽呵笑,「你是第一個聽到我名字的人,或許也是最後一個。」
梵渡唇角終年不變的笑意緩緩凝住,原先他從容不迫,旁人不關心長羽失蹤,但一定在意他的失聯,理論上,他們很快就會等來救援。
但三天過去了,仍然沒人來救,長羽快在她生辰
這天撐不住了。
「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長羽揪著梵渡衣角,有氣無力,「其實未必沒法子救我,你可以想辦法上去,將那瓶始祖鳳凰血給我取過來……」
她不死心地在耍小聰明,想賣慘拉關係,誆梵渡為她盜鳳凰血。
心知肚明的梵渡彎下腰來,橫著手掌,捂住長羽雙目。
長羽一愣,下意識反抗,她是快死了但不是立刻就要死,不必這麼快闔她眼吧!
地上掉落了一些長羽的鷹羽,和她自誇的一樣,的確很長,羽軸羽柄堅硬,梵渡撿起其中最長的一根:「先前我不救你,是因我不會在妖族久待,我的保護只能讓你落一時舒坦,待我離去,你的處境會比以前更糟。」
他不救她,是因為救她反而會害她,長羽聽得發懵,懊惱起她對梵渡的誤會,奇怪的窸窸窣窣聲響過後,她的嘴裡被餵進一塊肉。
「不能替你盜血,試試我的肉吧。」梵渡用堅硬的羽柄,剜下了手臂一片佛子肉,唯恐長羽不敢吃,提前捂住她的眼。
只是梵渡很快發現他多慮了,長羽僵了一息就大口咀嚼起來,邊吞咽邊問:「還有嗎還有嗎,啊——」
她張開嘴等待投喂,梵渡忍不住地笑,明明是倒在牆邊孱弱無力的小姑娘,內心卻生機勃勃。
一片一片的肉被餵給長羽,她渾身發紅,意識不清,半倒進梵渡懷裡,梵渡也不清楚吃他肉的結果,他不停溫柔鼓勵著,要她撐下去。
兩個時辰後,白樂妤親眼看著長羽的羽毛從灰色蛻變成銀色,恍然大悟。
難怪長羽未來會想到以肉飼人,因為她自己就因吃過梵渡的肉改善過體質!
原以為佛割肉飼鷹只是一個典故,然而事實上,這件事真真實實在梵渡和長羽身上發生過!
迷陣從外面打開,灼眼的日陽照進黑暗地底,梵渡抱著長羽,一步步地走出來,手得體地蜷著,未和長羽有任何更親密的觸碰。
「梵渡師弟!」月燈和尚走上前,著淺黃色寬袖僧服,頸戴檀木掛珠,相貌不俗,「這是發生了何事?你突然消失,我傳信給普旅師父,師父說,按你性格,大抵是遇到了需要度的施主,讓我不用管。」
他匆匆掃了眼梵渡懷裡意識渾噩的長羽,「誰曾想三日過去,你依然未歸,你度人何需三天?我這才察覺不對,聯合妖族族長找你。」
妖族族長就在旁邊,中年男人眉眼嚴厲,從臉上斑紋看得出是一隻老虎類妖獸:「還望佛子告知,可是這隻灰鷹惹了禍?我族寶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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