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悵雪朝她笑了笑,她便紅了紅臉。
瞧著這一幕,鍾隱月算是心徹底放了下來。
雖說白忍冬臨走前說的話令人生氣,但眼下好說歹說,門內是徹底乾淨了。
鍾隱月徹底放下了心,和弟子們在別宮裡吃過了飯,他便回了山宮去,準備回想一下原書之後的劇情。
在這裡待得太久了,昨日晚上躺在床上回想時,他發現自己有些記不清後續劇情的細枝末節了。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他決定先把記得的都悉數記下來,編書造冊,省著日後繼續遺忘。
他在山宮裡點起燈燭,一口氣寫到了深夜。
夜深了,宮門又被人敲了兩下。
有人來了,來人站在門口溫聲喚他:「師尊。」
聽聲音是沉悵雪。
鍾隱月以為他是想今晚一同入寢,才來山宮尋人,便放下筆,應聲出來迎人。
沉悵雪一身白衣,站在門外。
「大晚上的,怎麼來了?」鍾隱月說,「進來吧。」
沉悵雪走了進來。
鍾隱月回頭往裡走,還沒邁出幾步,突然聽見身後撲通一聲。
他回頭,沉悵雪居然跪在了地上。
鍾隱月嚇了一跳,趕忙回頭上前:「好端端地你跪什麼?你……」
他伸手去拉,沉悵雪卻紋絲不動,執意跪在地上。
沉悵雪低著頭,聲音里像悶了口血一般:「師尊之前說,我可以復仇,但一定不能騙師尊。我無意騙師尊,也不想瞞著師尊。只是師尊為我籌謀,我看在眼裡,又不願髒了師尊的手,也想自己來做。」
「夢裡是我被抽骨剝皮,若要動手做些什麼,我想著,也該我來才對。」
「事成之後,我就打算來與師尊說明的。」
沉悵雪抬起頭來,看向他。那雙一向笑意彎彎的眼睛此刻皺成一團,仿若壓著一團揉不散的黑墨,眼中色彩亦是黯然涼薄又不甘。
鍾隱月隱隱明白了什麼。他鬆開了他,站直了些身子,難以置信。
沉悵雪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是故意把法寶拿過去的。」
沉悵雪面無笑意,說出的話帶著森冷的涼意。
鍾隱月雖早知他此時就對白忍冬又恨又怕,可真聽到這句話,後背還是禁不住起了雞皮疙瘩。
「我故意把法寶拿過去,說了激怒他的話。」沉悵雪說,「這兩日,私底下,我也故意在他修課業回來的必經之路上候著,與他單獨說過些話。我那時也說過刺激他暗示他的話,讓他去了干曜宮,與干曜長老相談。」
「我知道,他一定會和干曜長老訴苦裝可憐,說些師尊的不是。他一定會說師尊給了我許多法寶,卻只給他三四件。干曜長老也一定會趁機勸誘,讓他生出拜入干曜門下的心思。」
「我清楚長老的為人,也清楚師弟的為人。」沉悵雪說,「師弟雖然並不喜歡干曜長老,可若是對師尊起了厭心,干曜長老若是又在此時多有關心,他便會幹脆利落地倒戈的。」
「師弟就是如此,他想要功利,想要做最特殊的,想要眾人簇擁,眾星捧月。」
「師尊心慈,也擔心我,還想讓師弟自己抉擇山門。」
「可是師尊,我不願讓他抉擇。他生來便是這樣的人,就該與干曜長老一同待在沼澤裡面,最後黑吃了黑才對。」沉悵雪說,「師尊,我被抽骨扒皮,他喝了我的血活了下去,有了功名修為仙位,如今重來一次,他憑什麼還能選擇他人,往更好的路上去?」
「他活得更好了,那我呢?」沉悵雪問,「我就合該變成一塊供他登天的屍石嗎?」
鍾隱月看見他眼裡的怨恨。
他忽然想,原來沉悵雪比他想的,要更恨耿明機。
「你不該。」鍾隱月說,「我比你更覺得你不該。這事本就不公,所以我才會在這裡。」
他說了這句話,沉悵雪眼中的怨恨便立即消了許多。
沉悵雪深吸了一口氣。
他再次低下頭:「是我故意讓他選了干曜門的。師尊,這話或許太過狠毒,但我想要他與干曜長**死一處,魂飛魄散。」
語畢,他朝鐘隱月伏身,磕了一個頭。
鍾隱月早就知道,於是拍了拍他的後背,把他扶了起來。
他把沉悵雪抱進懷裡,一下一下拍著他的後背。
「我知道。」鍾隱月說,「別害怕,我知道,我會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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