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悵雪再次點了點頭,也說:「師尊也不必擔心,白師弟自會有他的路要走的。」
沉悵雪明顯話裡有話,但鍾隱月心裡正籌謀著白忍冬的事兒,滿腦子都是算盤,完全沒聽出來。
雖說白忍冬要去誰那兒,鍾隱月完全不打算插手,也不籌謀,但是關於怎麼順理成章地、讓門中所有人都知道白忍冬人性本惡之後再把人送走,鍾隱月是有籌謀的。
他光顧著自己的籌謀,也沒注意到這會兒問過了他想沒想過把白忍冬送去誰那兒的沉悵雪笑得一臉意味深長,離開時還搓了搓手,臉上的笑都快能滴出黑水來了。
鍾隱月的籌謀還沒來得及付諸,第三天,白忍冬就上了門來。
他站在門口敲了敲宮門。
鍾隱月從裡面走出一看,就見上門來的白忍冬臉色陰沉,看向他的神色再也沒有了往日那股小心翼翼可憐兮兮的勁兒,眼眸里滿是怨懟,仿佛是在看一個殺了他全家的仇人一般。
見到他這眼神,鍾隱月愣了愣,沒明白他怎麼突然這樣了。
這才兩三天不見啊?
鍾隱月還什麼都沒幹呢?
鍾隱月還沒想出來什麼,白忍冬主動邁過門檻,走進來,跪了下來,朝著他叩地三下,腦袋在地上咚咚磕了三聲。
他伏在地上,道:「長久以來,受師尊照拂多日。近日弟子深思熟慮,想轉門隨干曜長老深修劍法,請師尊成全!」
鍾隱月懵了大比地傻傻看著這一幕,手中拿著的茶杯一松,啪地掉到了地上。
杯子質量不錯,沒碎,在地上轉了幾圈。
鍾隱月腦子裡面也轉了幾圈,但是沒轉明白。
直到他懵懵地點了頭,懵懵地寫了書信,召出信鷹碎瓊,讓它帶著書信去告知了掌門;直到掌門很快給了回信,說下午正好無事,要他如果也沒事的話就儘快準備離門禮;直到鍾隱月趕緊把門下弟子招呼過來,布置好離門禮的場地;直到耿明機也很快歡天喜地地帶著竇嫻上門來,其他長老也都或驚異或一臉早知如此毫不意外地來到玉鸞山——他還是沒明白,白忍冬這是怎麼一回事。
也來不及想明白了。眼瞅著場地布置好,人也都來了些,鍾隱月才記起,按著禮數,離門禮是需要首席弟子念誦禮詞的。
於是他趕緊擬了一份出來,交給了溫寒。
按著設定,溫寒其實是他的首席大弟子。
門內是這樣定的。只是鍾隱月做長老時間不長,名下的弟子修為都還短淺,暫時都還只算「學徒」,還上不了台面,才一直沒對外公開。
本來是想著,等溫寒入了金丹期,就將此事對外公布的。
因為一直沒公布,靈澤長老才會以為鍾隱月還沒有首席弟子,才向他建議提白忍冬為首席。
鍾隱月當時沒立即答應,也是因為心裡知道,現在溫寒才是首席。
他把離門禮的禮詞給了溫寒。溫寒卻面色猶豫了下,然後擺了擺手,說:「讓沉師兄來吧。」
鍾隱月愣了愣,才發現溫寒臉上的神色有些許說不出的怪。
倒不是感覺他憋著什麼壞水的那種怪。鍾隱月有些不知如何形容,但溫寒表情於心不忍的,好似是在隱隱心疼沉悵雪。
忙昏了頭的鐘隱月好像明白了什麼,心裡隱隱有了猜想。
但他來不及細想了。他把禮詞塞到溫寒手裡,道:「你若願意給,給了也好,那你就拿著去給你沉師兄去罷。長老們都來了,我還得去應酬。」
溫寒顯然不知道應酬是啥意思,但放在這個語境裡,他多少能猜到。
他便應了幾聲是,拿著鍾隱月給的禮詞,出門去尋沉悵雪了。
鍾隱月微微鬆了口氣。
沉悵雪出門去尋桃花了。正是春日,桃花剛開,鍾隱月宮中花瓶寂寥。
離門禮上,各個長老都要來,空花瓶放著不好看,他便出門去尋了幾枝回來。
他回來時,長老們已經來了幾位。他走進宮中,把花瓶放到桌上,朝著幾個長老躬身行過禮,又回身走到一旁,接過了溫寒遞給他的禮詞。
耿明機已經來了。他坐在主位上,盯著他從那邊走到這邊,又從這邊走到那邊去,還從他人手上拿過了禮詞,一瞧就是要承首席弟子的活計,來念誦這次離門禮的禮詞。
耿明機眯了眯眼。
宮門外,天決門各大山門的主宮弟子們也來了許多。鍾隱月去外頭看了一圈,見沒什麼問題,才從外頭又走了回來。
他一回來,才看見沉悵雪也回來了。於是他叫了聲沉悵雪,那頭正低著頭看禮詞的沉悵雪立刻抬起頭來,瞧見他,又立刻吟起笑意,忙湊上了前去。
耿明機眉頭輕皺。他往椅背上一靠,眯著雙眼,極其不悅地望著那隻兔子一路小跑到鍾隱月跟前,彎下身去,恭恭敬敬地低著姿態,將耳朵湊到他臉前,聽他小聲耳語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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