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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那許多個深夜裡他都徹夜難眠,早已熬過了這一段,心中早已經麻木,自當是毫無波瀾。

可是眼前有人為他如此傷心欲絕,沉悵雪心中還是多了幾分酸澀。他低頭苦笑,拉了拉鍾隱月的袖角,張嘴便要安慰:「師……?」

話剛出來個音兒,眼前的鐘隱月忽然哭聲漸弱。

然後,他當著沉悵雪的面,往後倒了下去。

沉悵雪定眼一瞧,倒在床上的鐘隱月已經閉上雙眼,歪著腦袋,呼吸平穩地睡著了。

沉悵雪這下是只覺好笑了。

他笑出了聲,又搖著頭,無奈地為他掖好了被子。

-

「嘶!」

玉鸞山宮的弟子別宮,溫寒這邊的宮舍里,白忍冬疼得哆嗦了一下。

「疼啊?」

溫寒問著,手上卻壓根沒有收力的意思。他夾著一團棉花,繼續往白忍冬的傷處上點著靈藥。

白忍冬這會兒坐在一蒲團上,兩隻腿的褲子都往上挽著,露著跪得青紫的兩塊膝蓋。

溫寒正往他的膝蓋上塗藥。

「自然是疼的。」白忍冬齜牙咧嘴,可憐兮兮道,「我可是跪了一天呢……」

溫寒一聽這話就想笑:「你也真是實誠,師尊又沒出言要你罰跪,也沒回去過半次。你倒好,在那兒一跪就一天,一整天下來姿勢都沒變,真是死腦筋。」

白忍冬委屈極了:「可是師尊摔了玉珠,是我失言惹了他生氣,怎敢不跪……」

「他又沒說讓你跪。」溫寒還是說,「不過剛剛那會兒是真說了,你三天內不許出宮舍,不許上課業。」

白忍冬大驚:「哎?為什麼!?」

蘇玉螢抱著雙腿坐在蒲團上說:「這才是師尊給你的責罰唄。」

溫寒這屋子裡還有別人。蘇玉螢和陸峻也在,他倆是聽說白忍冬出了事之後趕來看情況的。

沉悵雪沒來。但他缺席玉鸞宮弟子們的私房話與集會時間已經不是一次兩次,這四人已經習慣了他時不時的單獨行動。

「說起這個,我倒真的好奇,」陸峻望向白忍冬,「你今日究竟同師尊說了什麼,他竟發了火?」

「是啊。」

一提這個,溫寒也納悶得厲害。他連手裡的藥都放下了,問道,「你前幾月覺醒靈根炸了山頭,習雷咒炸了山宮,師尊都全然沒說什麼,怎麼今日會這般發怒?」

蘇玉螢想了想問:「你是將昨日干曜長老說沉師兄廢物的那番話說出去了?」

白忍冬沉默了下,點了點頭。

其餘三人誰都沒發現他眼睛裡閃過的一絲不自然。

溫寒氣得一拍大腿:「你傻啊你!腦筋怎麼這麼直,那話你竟然也敢和師尊說!你不知師尊最可憐沉師兄了嗎!」

「就是啊,那一聽便是干曜長老不願讓沉師兄與師尊待得舒心,在挑撥離間呢!你怎麼這點兒好賴話都聽不出來!?」

「而且我們前些月出門衛道時,邱師兄和竇師姐怎麼對他的,你也不是沒看到!沉師兄辦離門禮,干曜長老是什麼樣的,你更不是沒看到!」蘇玉螢氣得站了起來,「師弟!你天賦這麼高,這幾十天裡修為長進就飛快,又不傻!你還看不出來嗎,沉師兄是空有名聲在外!他在干曜門是人人可欺,日日都被踩著腦袋呢!」

「他之所以名聲那麼大,八成就是干曜門的生怕被外人知道他在干曜山過得難,才不斷吹噓出來的!這麼一個人,如今被師尊一點兒不留情面地硬搶過來,干曜長老能舒心嗎!」

「他自然會想方設法挑撥你我,挑撥師尊的!你怎麼這些事都想不明白,還告到了師尊那裡,你是想讓師尊如干曜長老一樣,踩著沉師兄的腦子過日子嗎!」

白忍冬蒙住了,他沒想到這三個人竟然同仇敵愾地一同罵起他來了。

他氣急:「師兄師姐們怎麼這般咄咄逼人!?我昨日也說了,或許干曜長老還有別的意思呢!況且,也真的是沉師兄將我送到干曜門那路上去的,不論如何,此事不都有托師尊查一查的必要嗎!」

他這樣一說,其餘三人也都愣了愣。

「說……得也對。」溫寒說,「若真是沉師兄做的,確實得問問他是何意圖……」

溫寒支持了他一句。白忍冬聞言,連忙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趁熱打鐵道:「是啊!事出蹊蹺,況且方才師兄師姐們所說的也都是猜測,究竟如何,還不得而知的!」

其餘三人面面相覷。

蘇玉螢訕訕坐了回去,躊躇開口:「我倒真覺得沉師兄不會……」

陸峻也點頭:「我也覺得,師兄人是好的。」

溫寒再次拿起藥來,繼續給白忍冬上藥道:「行了,都別議論了,我明天問問師尊去。」

次日一早,日上三竿,鍾隱月才在悶悶的頭痛里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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