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不敢動彈了,他看見耿明機也出現在視線里。
「師尊……」
他聽見自己聲音發抖。喉嚨作痛沙啞,那一口血仿佛還在喉間卡著,令他難受得直流眼淚。
可他顧不上把它咳出來或咽下去,滔天的恐懼已經將他淹沒。
他怕又惹干曜生氣,在他人手中再也不敢動彈一下,又不住地流著眼淚,用干曜向來最愛看的屈服卑微的模樣和聲音說:「師尊,我……什麼,什麼都做……我什麼……都會做的……我,我再去一次……」
「沒必要了,廢物。」
耿明機眼神陰寒,聲音森冷。
「不過一個畜生,你們跟他廢話這麼多。」
耿明機說著,一劍生生扎進他肩頭。
鉤月劍貫穿肩骨,釘子一般將他死死釘在了那處。
一劍落下,那便已定了他的命數——干曜長老一劍,就會定他所有的命數。
因為他是干曜長老的東西,大家都這樣認為。干曜刺穿了他,那他便只有去死。
絕望之中,他聽見有人厲聲慘叫。待到鮮血控制不住地從口中咳出,喉嚨痛得再說不出一句話,他才終於發覺,是他自己在慘叫。
「快些,別磨蹭,扒一隻野兔子的皮罷了,你們要花多長時間?」
沉悵雪漸漸看不清眼前了,他的視線模糊了,他感到徹心徹骨的疼。他再也沒力氣喊出一句話,可又聽見耿明機的聲音似遠若近地響著。
「冬兒等不了太久。」耿明機說,「骨頭挖完了,剩下的爛肉扔到後山去就好。隨那些山獸吃了吧,也算是成了兔子的末路。這世道,哪只兔子不被吃。」
門口傳來篤篤的敲門聲。
敲門聲響了很久,將沉悵雪從亢長的噩夢裡叫了出來。
他睜開眼。
看到一旁桌柜上燒著的燈燭和四周的布置,沉悵雪安了安心。
他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他從床榻上坐起來。把滑落到手邊的外衣拉回肩上,整理好衣服,沉悵雪站起身,出去開了門。
門一開,蘇玉螢站在外面,手裡抱著一個食盒。
沉悵雪回到宮舍來,已經散下了頭髮。
他長了一雙桃花眼含情目,本就極其漂亮,再見到他這幅披散長發的模樣,蘇玉螢立即紅了臉。
「啊,師兄。」蘇玉螢喚他一聲,又欲蓋彌彰地咳嗽了幾聲。
沉悵雪彎起眼睛笑笑:「怎麼了?」
他笑起來更好看了,蘇玉螢臉上更紅了。
她趕緊把食盒端起來了好些,甚至舉過肩頭擋住自己的臉,不敢再看沉悵雪一眼,緊張地提高聲音道:「師、師兄前幾日發燒剛好,又剛過來,想必屋中沒什麼點心!我、我們前些日一直在靈澤宮中暫住,靈澤宮的師兄師姐們給了些靈藥草,我拿來做了些……藥膳湯和點心!請師兄嘗嘗!」
語畢,蘇玉螢把食盒往他身前一遞。
沉悵雪愣了愣,接了過來:「多謝。」
「沒、沒事!師兄不嫌棄才好!」
蘇玉螢直起身,大著膽子看了他一眼。
沉悵雪抱著食盒,模樣呆呆的——看著是沒想到會收到這等好東西。
干曜宮裡從來沒人送他東西。
察覺到目光,沉悵雪又望向蘇玉螢。
見她看著自己,沉悵雪猶豫了下,道:「抱歉,師妹,我如今沒什麼東西能回送你……干曜宮的東西的話,我還有兩三件……你要嗎?」
「不用的不用的!」蘇玉螢趕忙擺擺手,道,「我只是想送師兄些東西,順便打個招呼罷了,不勞師兄回禮!師兄如今剛搬過來,想必也是沒什麼東西的!呃……那師兄,我就先回去了!」
沉悵雪點點頭,笑道:「師妹費心了,早些睡吧。」
「師兄也早點睡!」
蘇玉螢說完,向他躬了一禮,回身離開了。
她前腳剛走,鍾隱月後腳就落了地。沉悵雪看見他從院裡走來,便也就不急著關門,在門口等了他一會兒。
鍾隱月一進宮廊,往這邊一走,就看見他抱著個食盒站在門前。
鍾隱月稀奇道:「誰給的?」
「蘇師妹。」沉悵雪如實回答,「蘇師妹人很好。」
「確實。那快進去吧,別在門口傻站著了。」
沉悵雪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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