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確實。
被魔尊說中心思,鍾隱月也不急,坦然點點頭:「的確。不過,心魔此物極為主觀,唯有在自己入了歪門邪道,產生自己認為萬萬不可的邪念,矛盾掙扎間方會出現——換句話說,便是在正邪兩道交界間猶疑之時,才會生心魔。他若是覺得自己所行之事天經地義,不生心魔也未必不可能。」
「不錯。心魔裡頭畢竟帶了個『魔』字,所以都是把人往黑的那條道上推。雖說生心魔要看自己是否猶疑,不過就算是心中認定此事不惡,不會猶疑,一次兩次倒是不會生魔。可若是邪事做得過多,同樣會在日後生出心魔來。」
「畢竟可是做了壞事呢,怎麼可能就算作惡無數,卻還依然能做兩袖清風的正派君子?」
魔尊吸了口煙,仰頭朝天,將口中的煙輕呼了出來。
「你知道嗎?」魔尊低頭看他,笑問道,「他為什麼背地裡做著那般畜生不如的事,卻還能在這山上做長老。」
鍾隱月立刻想到魔尊方才的話:「跟那把鉤月劍有關係不成?」
「正是。」魔尊說,「前代干曜宮主,也就是何成蔭。他當年非常看好耿明機,也知道他有多恨當年那隻狐狸。所以自打耿明機入道修行以來,怕他因著仇恨走火入魔,何成蔭就一直為他做淨心之法。」
「可師父能護弟子一時,又不能護一世。後來,何成蔭幫他鎮了許多年心魔,開導了他許多年,也到了自己該登仙的日子。」
「飛升大劫要來,他不能再耽誤,可又放不下耿明機。畢竟是做師尊的,他知道,沒有自己為他淨心,耿明機很快就會……墮魔。」
魔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人太善良就是蠢了,何成蔭便是蠢到家了。臨行之前,他竟把自己的一縷魂靈剝出來,傳進了鉤月劍里。」
鍾隱月瞪大了眼:「什麼!?」
「我說,他把這縷仙的魂靈藏在劍中,還在劍身上刻下隱咒文,就這麼讓這一縷殘魂一直暗中幫著耿明機淨心。」
魔尊難得地耐著性子重複了一遍,「何成蔭可能想的是,過上幾十年,耿明機的仇恨就會隨著年歲漸漸泯滅吧——誰知道他那個厚臉皮的,仗著自己有個蠢出生天去的師尊會不帶腦子地寵他,日日年年變本加厲,心中歹念越發多了,如今連鉤月劍都撐不住了。」
鍾隱月猛然想起:「那你那日說他『仙不仙魔不魔的』……」
「他保持著的那一身仙氣,全靠的是何成蔭的咒法。他這些年行惡太多,魂靈和咒法就算能為他淨心,也是有極限的。兩邊都已經被他磋磨得要不行了,我昨日只是給它們來了個痛快罷了。我不下手,它們也最多只能再撐三五年。」
所以原書里,它還是能和干曜迎戰的嗎。
原劇情的時間線還沒過三五年。
也就是說……如果那書里的劇情繼續下去,在沈悵雪死後不久,鉤月劍就也會自毀?
鉤月劍自毀,那時的主角才會發覺干曜長老就是個畜生,沉悵雪是為他白白送死的……後面的劇情,就是當時評論區里猜測的那些,主角終於清醒了?
思及至此,鍾隱月問:「若是魂靈與咒文到了極限,鉤月劍和裡面的魂靈會如何?自毀嗎?」
「劍會自毀,魂靈會散於天地間。」魔尊說,「人有七魂六魄,何成蔭是生生將自己一魂活剝出來給了他的,那一魂已經回不到他體內了。」
「不過經昨日一戰,他這一魂已經折在我手中了。雖說回不去了,但被毀了還是能感覺到的。更別說是毀在我手上的魔氣里——你們這些仙人,什麼東西傷在魔氣手裡,都要比平常的傷痛上好些,他肯定難受極了,這會兒估計在天上吐血呢吧。」
魔尊笑意吟吟,「你也不用擔心,他下不來的,天上的神仙不能干預凡間的事。再說傅應微也在上面,他更找不到你頭上了。」
鍾隱月哈哈乾笑:「謝謝你啊。」
「不客氣。」魔尊說。
沉悵雪問道:「那既然,鉤月劍已在尊主手中毀壞,干曜長老日後會如何?」
魔尊瞥了他一眼。
沉悵雪站在鍾隱月身後,問這話時神色平靜,好似心中絲毫沒有什麼感想,跟問門外人的事一般。
魔尊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了好幾眼,笑了聲:「你是沉悵雪?」
沉悵雪訝異他怎麼突然這般準確無誤地說出自己的名字,低了低頭:「正是。」
「我昨日聽過你。」魔尊兩手抱臂,右手將煙槍在手裡打圈轉著玩,笑意不善道,「聽說,你昨日還是干曜宮首席大弟子呢。天決門的首席弟子,更別提還是干曜山的首席弟子,這種情況下沒了護佑的咒法會如何,還需要我告訴你嗎?」
沉悵雪不吭聲了,臉色難看了幾分。
「他也只是想跟你確認一下罷了,莫要凶他。」鍾隱月說,「你為何特地來告訴我這些?」
「嗯……」
他這話一出,魔尊還真就思索起來,手上轉著的煙槍也停下來了。
他歪歪腦袋,看看天上,片刻後說,「好玩?」
「……」
鍾隱月一臉無語。
他這個表情,魔尊無可奈何地一攤手:「我又不是上玄,做事非得講些道理幹什麼。我要是那麼一板一眼順著規矩來,才不會是魔尊。」
「……還挺有道理。」
「對吧。」魔尊笑笑,「我告訴你這些,有一方面也是想表現一下我的誠心。你跟我有聯繫,不會是壞事。好好考量一下我吧,日後你們天決門就要出大事了。」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