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耿明機便順了他的位,成了如今的干曜宮主。」
「當了長老三百年,他卻始終沒等來飛升的雷劫。」青隱一挽腦後的頭髮,語氣戲謔說,「誰人會不知為什麼?」
「為他淨心一事,干曜宮主可忙活了好些年,可一直不見成效。」
「所以當年干曜宮主在時,便一直唉聲嘆氣的。他說耿明機何處都好,只是心中實在是仇恨滔天。哪怕那狐妖已被親手誅滅,他卻仍放不下心中執念眷戀與怨恨。若是始終無法淨心,那日後一定會無法飛升。」
「只要他心中放不下這仇恨一日,便一日不得成仙。」青隱說,「我瞧著,他定是常有心魔纏身。」
鍾隱月聽得心頭沉重。
他低下頭,看向燒得劈啪作響的火堆。
腦海中有幾幀回憶閃過。
他想起那日遭罰後被關到柴房去的沉悵雪,想起他背後皮開肉綻的傷。
他又想起廣寒長老意味深長的一番話,和他當時左顧右盼生怕被人聽去的怪異行徑。
鍾隱月神色漸沉,青隱突然在他旁邊說:「差不多了,拿下來吧。」
鍾隱月一愣,一看自己手上,才明白她說的是烤魚。
鍾隱月慌忙應著好,把串著魚的枝子從架子上取下來,拉著毛裘站起來,將烤魚給她送了過去。
青隱兩眼放光,滿臉都是對食物的期待,舔著嘴角拿了過來,又從寬袖裡拿出來一個木頭瓶子。
那木頭瓶的瓶頭上面還扎了許多細小的眼。
瞧著跟調味料似的。
鍾隱月人傻了。
這不會是鹽吧……?
青隱拿著木頭瓶子在烤好的魚上用力搖了幾下,細小的白粒真從瓶口上落下來。
……我嘞個豆啊,還真是鹽。
鍾隱月嘴角抽搐:「師姑,你哪兒搞來的鹽?」
「啊?我自己弄出來的啊。」青隱說,「我棲身的山洞裡有一片湖,那湖水鹹鹹的。我便用了些力氣,試著研究了些時日,就做出了這鹽來。」
我去啊,她還會提鹽。
這後山生活讓她活的,都活成貝爺了。
青隱把鹽瓶塞回到袖子裡,將串著兩隻魚的木枝猛地一掰,一分為二。
她將其中一半塞給鍾隱月:「吃!」
「多、多謝師姑。」
鍾隱月乾笑著接過她分給自己的一隻魚。
青隱張嘴就咬了下去。魚烤得外皮酥嫩,裡面的肉又滑嫩無比。
一口下去,她吃得滿嘴流油,臉上立刻浮現起幸福的笑容。
真是豪放的女子。
鍾隱月瞧著她大口吃肉的模樣,哭笑不得地輕笑幾聲,張嘴咬了幾口。
別說,這魚確實好吃。
雖是好吃,可鍾隱月心中有事,沒吃幾口就放下了些。
思慮再三,他還是轉頭看向旁邊吃得開心又狂放的青隱:「師姑,隱月還是有一事想問。」
青隱咬著魚望來:「嗯?」
「您說,這耿明機……」鍾隱月頓了頓,猶豫遲疑道,「他既然已誅殺妖狐,卻仍然抱有怨恨,那會不會因著心中仇恨已無處宣洩,所以便遷怒於其他靈物?」
「比如……收了一名靈修做弟子,卻不真心拿他當做弟子,而是對外打著弟子的幌子,私底下對他私自用刑折磨,以消心中怨火?」
一旁火堆的照映下,鍾隱月清清楚楚地看到青隱眼中立即蔓延上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她似乎頗為意外鍾隱月會說這樣的話,但那裡面更多的,又似乎是驚異。
她似乎更驚異於——他居然能看透到此。
叼著魚意味深長地望了鍾隱月片刻,青隱張嘴放下嘴裡的魚。
她直接用手抹了抹全是油光的嘴,瞥了他一眼,諱莫如深地笑了下。
「我無法說太多。」青隱說,「天機不可泄露,有些事自會自行走下去。」
鍾隱月皺皺眉,剛要接話,青隱又說:「但我能告訴你一件事。」
「何事?」
「你說的此人,沒你想的那麼簡單。」青隱朝他一歪腦袋,「干曜宮那邊,馬上就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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