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喜歡,鍾隱月便收了手。
鍾隱月別開臉,看向暖爐里跳動的火光。
他再次想起下午那看了五六遍的影像。
雖然東西已經被他摔碎了,但他記得很清楚, 也確定自己一定沒看錯。
那就是沉悵雪。
可沉悵雪為什麼會對白忍冬下手?
鍾隱月的確是告訴了他,他會為了白忍冬而身亡,且白忍冬又會覺得理所應當,沉悵雪心中不平也可以理解……可他之前知道這事那時,還特意跑來玉鸞宮拜託鍾隱月悉心教導他,怎麼會自己一轉身就來動手?
這說不通啊。
前後邏輯矛盾啊。
再說沉悵雪怎麼會做殺同門的事。
那可是沉悵雪,溫潤儒雅捨己為人溫柔勇敢又小心翼翼的沉悵雪,為了同門袍澤就算受了傷也裝無事的沉悵雪。
他怎麼會做那樣的事?
絕不可能!
想著想著,鍾隱月突然感覺到一陣視線。
他偏過頭,床上的兔子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兩隻眼睛,正看著他。
鍾隱月絲毫沒注意到兔子複雜又忐忑的眼神:「做什麼?」
兔子還是看著他。
鍾隱月突然想起來,這兔子很抗拒他看到那段影像,甚至叼著法器滿屋子亂竄,傷口裂開都攔不住它。
仔細想想,這很沒道理。就算它是有道緣的靈兔,可先前鍾隱月也拿到系統給的翠玉鏡了,湊近它的時候就在腰上掛著。
且除了翠玉鏡,鍾隱月腰上也掛了一兩個其他的法器。從鍾隱月觸碰到承載影像的玉鏡時感受到的靈力來看,他腰上隨便一個法器都比那玉鏡的靈力高上數倍。
若是靈兔,為何不叼靈力更充沛的法寶?
說起來,這天決山上的動物都很通靈性,畢竟這可是仙山之地。
雖說這些動物不修道,但大多數都能聽懂人在說什麼。
就算看不見系統,也聽不見系統的聲音,但單是從鍾隱月當時向系統確認而說出口的話來聽,也能知道鍾隱月要拿到手的東西是什麼。
這兔子知道是沉悵雪要殺白忍冬?
不對,這是干曜山的兔子,還是那條偏僻路上的兔子,怎麼可能知道玉鸞山這些事。
那它為什麼非奪那玉鏡?
鍾隱月忽然發覺這兔子有些蹊蹺。
他盯著兔子。
兔子對上他的目光,別開臉,眼底深處卻升起一絲慌亂。
正盯著它看的鐘隱月這次沒錯過這一絲慌亂。
鍾隱月抬起手,饒有興致地搓了搓下巴:「你一隻受著傷的病兔子,下午那會兒為什麼那麼拼命地要奪玉鏡?」
兔子閉上眼,把臉別開得更遠,只留給鍾隱月一個渾圓的後腦勺。
鍾隱月樂了:「還挺愛生氣。算了,你不過也就是個兔子,能有什麼心思,多半就是想玩玩唄。我也不是質問你,我不怪你,你最後不還是沒搶過我?」
鍾隱月移開目光,望著暖爐里的火,托起腮來,「不過你可真奇怪,我從沒見過受了傷還能跑這麼快的兔子……你是很怕我看到什麼不成?」
兔子肉眼可見地突然一僵,臉上浮上一層心虛來。
「你後背上的傷,還不是剛剛才造成的,瞧著像之前就有的。」鍾隱月眯起眼來,「你不會是沉悵雪吧?」
兔子兩隻耳朵猛地一哆嗦,本能地想警惕地豎立起來。
可立起到一半,它又硬生生把它按了回去,裝作無事發生。
鍾隱月分明看到它的小腦袋都顫了一下。
他心中覺得好笑,這兔子的演技過於拙劣。
鍾隱月故意跟它沉默地僵持片刻,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想也知道不可能吧。」
兔子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
「不過,到底為什麼沉悵雪會動手?」
兔子剛放回肚子裡的心又提溜了起來。
這次它立刻豎起了耳朵,邊仔細聽著對方的動靜,邊把頭慢慢一點點扭了回來。
直到用餘光瞟到鍾隱月又把腦袋挪開,此刻在望著暖爐的火出神,並沒看著自己,它才放心地回過頭來。
鍾隱月望著火光發呆。
他在思考。
兔子心中忐忑不安,緊張得將自己縮成一團,往毛裘里縮了縮。
該來的終究要來,它知道。
它害怕極了,它恐懼鍾隱月會得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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