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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似乎頗為難以啟齒,沉默半晌,沈悵雪才緩慢地拉了拉身上的外衣,低頭了許久,終於猶猶豫豫地抬起頭,可憐兮兮又結結巴巴地道:「長老,我這兒……實在是冷,又被關在柴房裡……好幾日了,沒睡過一個好覺……不知長老,今晚能否陪著我,讓我靠著睡上……一覺?」

鍾隱月愣了愣。

沈悵雪神色淒楚,話說得滿臉通紅,當真可憐。

一個大男人,還是一個天決門內舞劍最為漂亮,劍法在這世間都舉世無雙,出了名的驚才風逸的溫潤君子,竟然在私底下會被乾曜逼到這份上……

竟然被他逼到不得不在柴房裡乞求別人,才能暖暖和和地睡一覺!

鍾隱月心疼瘋了,忙說:「當然可以!」

他撐著自己起來,往沈悵雪那邊走過去。

他靠到牆上,沈悵雪也慢慢挪過去,伸出手。他不太敢真碰鐘隱月,畏畏縮縮小心翼翼地,也不敢靠他靠得太用力。

鍾隱月將他的手一拉,道:「跟我就別拘束了,別怕。」

他將沈悵雪拉到自己懷裡,將他按倒下來,讓他枕著自己的雙腿。

他靠著柴房冰冷生硬的牆面,哄小孩一樣拍著只著一身單衣的沈悵雪,哄著他沉沉睡去。

沈悵雪一開始渾身骨頭僵硬,鍾隱月能感覺出來。

但後來,他也慢慢放鬆下來,在鍾隱月腿上睡了過去。

外面風雪呼嘯。

第二天一早,鍾隱月收拾好食盒,悄悄給沈悵雪下了沉眠咒,趁他睡著時給他換了次藥後,就留下了兩瓶靈藥,放下燈燭,匆匆離開。

這一晚上,鍾隱月沒怎麼睡。那柴房地面是硌人的茅草,牆面又是冰冷的木頭,硬邦邦的,根本睡不著。

次日是大典前的長老大會。

鍾隱月領著溫寒上了上玄山。

「聽人說,乾曜山那邊,有人瞧見沈師兄今早入了乾曜宮,被乾曜長老叫去訓話了。訓話時間倒是沒多久,兩炷香的時間就出來了,沈師兄就回了自己的宮捨去。」

溫寒跟在鍾隱月後面說,「只是沈師兄瞧著身子不大好,臉色也不好看……應當是乾曜長老下手太重了。」

「那仙鞭可不是凡世里的普通鞭子,觸及皮肉時是有靈法之痛的。打兩下都夠受的了,他偏偏打的人皮開肉綻,怎麼能好。」鍾隱月說,「行了,你以後少跟人打聽這些事。你還小,知道得多也不好。」

「哦,好,一切聽師尊的。」溫寒乖乖應著,又不情不願地為自己辯駁,「弟子也是擔心沈師兄……師尊,為何乾曜長老下如此重手啊?是沈師兄犯了什麼大事麼?」

「我怎麼知道。」鍾隱月說。

鍾隱月臉不紅心不跳地扯了謊。

「乾曜長老最近也真是奇怪,怎麼又和師尊過不去,又是莫名其妙重罰沈師兄,也不對外說緣由的?乾曜長老這天下第一劍的名聲遍布天下,我本以為定是和掌門一樣,是個心胸寬闊的修者……」

嚯,大家都這麼以為來著。

鍾隱月心中不住地乾笑起來。那乾曜在原作里對主角雖是同樣嚴苛,但在主角犯了大錯之後反倒關懷有加,罵也不罵,連書外的讀者都說耿明機真是宰相肚裡能撐船。

可現在來看,就是個小心眼的老登。

那原書里也壓根沒說沈悵雪會被乾曜看成個自己的物件在對待。

書里全是主角視角。從主角視角來看,可真看不出乾曜是這等禽獸。

思索間,鍾隱月進了上玄山宮。

耿明機已經在自己的位置上了,正端著個茶杯在喝。他身後站著的弟子不是沈悵雪,卻是那幾日來過玉鸞山宮,但什麼忙也沒幫,白嫖了幾天吃喝就走了的弟子之一。

看見鍾隱月,這弟子朝他笑了一下,可那笑容瞧著十分嘲諷。

溫寒心中不爽,又不敢反駁,只在鍾隱月身後嘟囔:「他那什麼眼神啊。」

「少說兩句。」

鍾隱月朝著眾人笑笑,帶他上了座。

人到齊了,上玄掌門便坐在高位,開門見山道:「諸位,都到齊了。」

「今日呢,也無大事。只是,大典……已置辦好了。我天決門,一年到頭都需摒棄塵念,靜心修道,只有這一日可放開了玩。想必,待到那日,門中弟子定然是……情緒高昂,還請諸位,都管好門下弟子,切莫因過於興奮,釀成禍事。」

怎麼,你們這兒也有防止踩踏事故的安全演講須知啊?

這長老大會怎麼一天比一天感覺像教研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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