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了最後都在為對方考慮,親口吃下妻子餵的毒藥,徐安只覺得苦了王梅。
祁南的雙手控制不住地發抖,陳寄伸手把他抱緊懷裡,疼惜地吻他的鬢角,溫柔地哄道:「別難過,你還有我。」
第59章 離世
陳寄的身上帶著和祁南一模一樣的男士香水味,他的衣服洗了晾在陽台上,半乾的時候被祁南噴上了自己的香水。酒吧里氣味堪稱魚龍混雜,各種刺鼻的香水味和酒水味混到一起,時間長了他對這方面有一種特殊的執念,如果陳寄在家他就湊近了去聞,如果陳寄不在他就去扯陽台上的衣服,像個對信息素格外依賴的omega。
祁南的手裡拿著紙條,被熟悉的氣味包裹住,卻仍無法控制地渾身發抖,他從陳寄的懷裡抬起頭來,好多事情是不需要問的,可有時就是執拗地想親耳聽到一個答案。
「所以梅姨會放棄治療的對嗎?」
「是。」陳寄不忍心給他答案,可事實就擺在眼前:「醫生不會勸任何一位家屬放棄治療,但理智上來說徐老太痛苦了,我相信梅姨的迫不得已,她所做的一切初衷都是因為愛,所以不管他們的決定是什麼,我們都要尊重。」
這樣的道理祁南何嘗不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他需要時間,可時間不等人,還沒等他平復好心情,姜清衍的電話打進來,王梅已經親手簽下了放棄治療的知情書。
兩人匆匆趕到特護病房,徐安已經被安頓在病床上,只帶了氧氣,奇蹟般地睜著眼,雖然人看起來還是很虛弱,但聽到門響,還是轉過頭來看了看,看到祁南和他身後的陳寄,徐安的唇角帶了點笑容。
「還有一個月就過年了,你們年輕人都忙,還折騰你們過來一趟。」徐安費力開口,笑著招了招手,讓四人過去。
外面已是天黑,今晚沒有月亮,對面的門診大樓黑漆漆地佇立在夜色之中,四人並排站在病床邊看著徐安,徐安的目光也一一流連過這幾張年輕的臉龐。
所有人都知道今晚這一見就是永別,良久的沉默以後,裴琛伸手拉住姜清衍的手,看著徐安開口道:「徐叔,您上次說要是遇到值得相依相守的人讓我別錯過,我現在找到了。」
徐安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訝,然而短短的幾秒鐘時間就又帶上了笑容,幅度很小地點點頭,虛弱地連連說:「好,好。」
「老徐,我的那兩隻手鐲剛剛已經拿給姜醫生了,你別惦記。」王梅坐在病床邊,溫柔地說。
徐安的眼睛又去看雙眼發紅的祁南,祁南知道自己此時應表現得若無其事,可對於他來說太難了,只能移開目光盯著地面。
徐安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縱容地搖搖頭,陳寄站在祁南的身邊單手摟住他的肩:「徐老,上次答應您的事我一定會記得,您老監督我。」
徐安被這話逗笑了,又安靜地看著幾人,片刻後才艱難地抬起手往外揮了揮:「兒孫自有兒孫福,去吧,讓我和阿梅單獨待會兒。」
祁南轉身的瞬間眼淚就流了出來,被陳寄帶著出了門,裴琛又站了幾秒鐘,牽著姜清衍也隨後離開病房。
四人都沒有走,坐在病房門口的椅子上,這一晚誰也沒吃晚飯,但他們誰都不敢離開。
王梅從衛生間打了一盆熱水,把乾淨的毛巾浸泡在裡面,擰乾給徐安擦臉。
徐安的眼神一直追隨著她的動作,王梅嗔怪道:「看什麼?」
「好看。」徐安笑說:「和四十年前一樣。」
王梅又去擦徐安的手,這段時間頻繁輸液,他的手背帶著一塊一塊的青,王梅手上不用力:「咱們結婚那天晚上,你就這麼給我擦臉擦手,當時你說的什麼還記得嗎?」
徐安看她:「我一窮二白,就剩下一顆真心,這輩子一心一意對你好。」
他的眼中泛著不舍,看著陪他操勞一生的老伴:「跟著我苦了你了。」
王梅又轉身去洗毛巾,低頭看著波動的水面,眼淚滑出來,但是她沒管:「誰還能比你好呢。」
說好的一生一世,年輕的時候以為是永遠,可臨了了才覺得這承諾實在太短,從此陰陽永隔,不知有沒有另外的世界,什麼時候才能再遇見。
「老徐。」王梅拿著乾淨的毛巾去拉徐安的另一隻手,眼淚大顆大顆地砸下來:「別扔下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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