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李代桃僵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144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他語調徐徐,透著成全的溫和,還將所有都往自己身上攬,給予她最後的臉面,雲湄一聽,強自忍耐的眼淚,一下子便決了堤。

可是關於這件事,著實是她招惹來的,辯解不得,也多說無益,再去談論是是非非,儘是徒勞。所以,雲湄偏過臉,吸了吸鼻子,接過筆,利落簽下,最終只是吐出一句:「祝表兄得覓良緣。」

放妻書需得雙方親眷同意,才能呈遞官署,遷移戶籍,及到這裡,事兒還沒完。喬子惟對她的祝福置若罔聞,收回文書,同她商量道:「父親母親那裡,我會說服他們簽下。悅兒、彩環的身契,都在你的手上,你把她們也帶走吧。至於馥兒的,我會一併跟我爹去討,放她歸良的。」

雲湄不敢正視他,垂著眼睛道:「你不用跟我交代這些,我還是真心希望你能得遇正緣,這輩子終究是我欠你的,下——」

「除了你,我此生不再二娶。」喬子惟截斷她的話。

雲湄聞言咬唇,卻始終偏著臉。

喬子惟悵然一笑,輕聲安排著後事:「頂多三日,手續完備的放妻書會送到你手上。你帶來的那些財帛細軟,我一項也沒有動過,你也萬莫因自責而留下什麼,全數帶走吧。」頓了頓,想起綏綏,又道,「我給意綏在鴻圓寺的桃花樹下埋了很多壇女兒紅,是特意托老師家鄉的醞造大師陶老先生釀的,原是想著,來年充作她的嫁妝,看來我沒有那個送她出嫁的福分呢。只是現下挖出來,年份不夠,酒意不醇。倘若你不嫌棄,及到那時,可以自行來挖。」

他說完,不再停步,邁入廊道,往上房討張夫人的首肯去了。

雲湄聽了他最後這一番話,益發無地自容。

她訥訥在原地坐了一會兒,及至新雪埋肩,才在綏綏拽她袖子的動作下回過神。

綏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很多字眼,她聽不懂。

她只是記住了一件事,沒心沒肺地沖雲湄笑道:「桃花樹下有寶藏!」

雲湄不欲讓女兒目睹自己的失態,只胡亂抹了抹眼睛,轉過臉來,破涕為笑地抱起綏綏,「嗯,等很多很多年以後,才可以回來挖。」

悅兒和彩環因為雲湄極力推薦的緣由,並沒有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睡在雲湄與喬子惟二人院中的廂房裡,只是雖則近水樓台,卻一直以來都沒能成事罷了。眼下鬧了這麼一出,她們因著住得近,自然頭一個得知,悻悻然走出來,眼觀鼻、鼻觀心地看著雲湄忙裡忙外地收拾傢伙什。

雖然她們不曉得個中根由,但主君主母之間,一路來都是有商有量的相處方式,縱有些小打小鬧,都是當日消弭。若沒什麼極大的風浪,等閒拆不散這倆人。

既然能鬧得如此地步,那便說明其中的緣由,壓根不是她們可以輕易詢問的。所以兩個人都很觀場地不多問,只左右跟著,幫助雲湄規整物什、收入箱籠。

雲湄頂多收拾一些綏綏的貼身用具,其餘的細軟尺頭,早便兌換成了通票,小小一個包袱,便能揣著帶走。是以,她完事得很快,接下來便是安排人員的去處。

悅兒和彩環這倆人,既然喬子惟不願意收用,那麼便只能仰賴她了。雲湄很鄭重地尋出她們的身契,交給二人,說道:「這兩年實在是委屈你們了。」

二妾對於雲湄這個主母,惟有感激不盡的。試想,倘或當年她們家中事發之時,沒有雲湄的搭救,早便充營妓去了,哪裡還能有今日這番衣食無憂的光鮮?當下只連連道謝。

雖然沒開過臉,但到底在府上窩了兩年,再去外頭論行情,難免被那些個迂腐的郎子挑來揀去。讓她們去投奔親戚,也是走不通的——當時悅兒彩環家中雙雙落難,一個淪為瘦馬,一個險些充作妓女,若有願意伸出援手的親眷,也不會輪到雲湄出手了。

雲湄思及此,便舍了些銀錢給她們。

雖則女戶難立,但只要有財帛傍身,懂得一二守財經營之道,日子也不算難過。

彩環和悅兒很有些不舍,但既然木已成舟,總不能一輩子都倚靠雲湄,是以只能痛快答應了,再鄭重謝恩一番,便如此話別結束。

倒是馥兒心思活絡些,甫一聽得消息,便哭哭啼啼地來尋了雲湄,楚楚嬌怯道:「湄姐姐把我也帶走罷!我可以替姐姐伺候人,再也不推三阻四了,姐

姐往後若有什麼難辦的,推我上便是了!」

相比起悅兒與彩環來,馥兒是張夫人的眼中釘,喬老爺又礙於張夫人娘家哥哥的威風,從始至終都不敢碰她,仿佛把這人忘在了府里,再也沒問起過。倘或眼下再失了雲湄的羽翼,遲早要被張夫人折騰,不是發賣,便是乾脆藥死。

雲湄曉得她的情況,抬眸望著她,心下憐憫,可著實無能為力。

難道告訴她:我要去與那位雲大人周旋,你敢隨我去嗎?

短短一句話,能夠泄露多少石破天驚的訊息,可想而知。所以,雲湄可不敢輕易說出去。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